2012-11-21 第三人称复数，死了

冷冷的，其实是走不出那个寓言了，发生过，而且继续发生。墙越来越高，那边的世界藏在对面，现实藏在对面，而时间像是不会磨灭的记忆，来了，像血雨腥风一般，是痛苦的挣扎？还是麻木地躲避？我说“第三人称复数死了”，其实是对某一个寓言的再次激活，血色，宽容，组合的世界来带着那个大大的却逼仄的问号，压下来，粉身碎骨。

1月16日的早晨，并不寒冷的贵州毕节。一名捡拾街头垃圾老妇发现了蜷缩着的五个孩子，死了。他们，死了。这第三人称总是以复数的形式出现，五个10所左右的孩子没有了呼吸，因寒冷而死？因中毒而死？在这个震惊的死亡事件中，因为麻木和冷漠而将城乡二元对立的痛推到了风口浪尖。5个孩子的父亲分别是七星关区海子街镇擦枪岩村干沟苗寨陶氏五兄弟中的三兄弟，三人都家境贫寒，子女众多，均在深圳打工，因此，照料这群孩子们的责任全部落在了他们的祖父母或者是其他亲属身上。而在死亡的流浪儿童中，有4人都几乎没有和他们自己的父母在近期有过任何的联系。甚至，因嫌不自由限制多，这些孩子曾表示宁愿流浪也不去民政局。为了缓解公众压力，当地政府随即免去了多个相应单位主要负责人的职务，包括事故死亡孩子所就读学校的校长。

铁质的可封闭垃圾箱，冰冷，对于孩子来说，它更是隔绝社会的一种避难所，但是这些追求自由的流浪儿却在自我设置的“游戏”中死去。这个现代版“卖火柴小女孩”的故事，让无数人的心神不宁，事件背后，是人们对孩子关心的欠缺，是贫富差距与地区差距存在的法律真空与对社会的拷问。

第三人称复数，死了。我说其实是走不出那个寓言了，发生而且继续发生。发现孩子尸体那个早晨是11月16日，而就在一年前的11月16日，是震惊全国的校车事故，18个幼小的孩子命丧校车，那个叫甘肃省庆阳市正宁县榆林子镇的地方最后成了全国解决校车安全问题的起点，但却是18条命换来的。而现在，5个孩子的生命会不会也会换来关于社会关爱、户籍制度和救助体系，甚至学校“控辍保学”考核的一次变革？如果社会的进步和制度的完善，是通过这血色的死亡来换取的，何尝不是更大的悲哀。

而11月16日是国际宽容日，这个陌生的纪念日却因为这两起死亡有关的事件，而更多了讽刺意义。依然是血色的宽容日，依然是死亡的悼念，宽容“不仅对自己负责，也要对他人负责。”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2010年国际宽容日时在致辞中说：“宽容会建立人与人之间的桥梁，打开沟通的渠道，是应对这些挑战的部分答案。宽容并不意味着接受所有做法并将其视为平等。相反，宽容的价值在于灌输对普遍人权和基本自由更多的认识和尊重。”

人权和基本自由的认识和尊重，对于这些孩子来说，他们可能不懂这些，他们所需要的是温暖、饱食和玩耍，是脸上有笑容，是吃饱了饭晚上能睡个好觉，也是和爸爸妈妈相拥着活在自己的家里。这些看起来太简单的需求，对于这些流浪孩子来说，却是无法实现的愿望，而且，永远无法实现了。

没有父母，没有炉火，没有钥匙：
进去，也没有亲吻，没有甜蜜的惊喜，
新年对于他们是多么凄凉！

——兰波《孤儿的新年礼物》

18和5，是有关孩子的黑色数字，是死亡的红色悲剧，我们或许也仅仅从这些“数字寓言”感知某种寒意，但是也仅仅是听说，仅仅是新闻报道中获悉，我们的宽容也只是一种谴责，距离生活很遥远。而其实他们就在社会的对面，甚至是我们的对面，“这孩子已经摆脱了地点和出身的宿命处境……但又受制于另一种命运，另一种新的命运，前途未卜的命运，这种命运就在那座被星光照亮的大山背后。”星光照亮的大山，是他们看不见的一面，这里有着我们追求和拥有的温暖、和谐和幸福，有与饥饿、贫穷和死亡无关的生活图景，我们是主流，我们不在边缘，而且我们已经长大成人。

“这是一个意外，但是它无比真实地刻画了城市和社会的苍白与脆弱。”宽容日，我们也是人称的复数形式，第一人称，我们的世界里，没有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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