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11-21 兰亭:世殊事异,所以兴怀
“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一卷“集序”打开,“永和九年”似乎和我搁着的不是遥远的1660年的历史,而只有短短30分钟的路程。
府山西路、胜利西路、山阴路以及308省道,一路向南而行,仅仅30分钟的时间,便到了这“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的兰亭,似乎也是一种应景,早上的雾霾在中午时分,已经渐渐散去,大抵是和王羲之在《兰亭集序》中所说的“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的环境一样,足可以“畅叙幽情”“游目骋怀”。从鹅池亭到墨华亭,从兰亭碑亭到王右军祠,从御碑亭到临池十八缸,漫步在古朴的园子里,在树木葱茏中感受典雅味道。而在曲水流觞之处,随着潺潺的溪水流过,仿佛看见“列坐其次”的文人们在“无丝竹管弦之盛”时“一觞一咏”的闲情,仿佛看见趁着酒兴的王羲之用蚕茧纸、鼠须笔疾书的情景,想象也是一种游历,只不过隔着1660年的历史,那些闲情逸致却像凝固了一般,汇集成28行324字的“天下第一行书”,而当从想象中折回,那经典的文字,只剩下残断的“兰亭”,而那“会稽山阴之兰亭”也仿佛是被迁移的一个段落,搁在1660年后的现实里。
“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只是一个模糊概念,《寰宇记》卷九十六“越州条目”中引顾野王《舆地志》曰:“山阴郭西有兰渚,渚有兰亭,王羲之谓曲水之胜境,制序于此。”宋叶廷珪的《海录碎事·地理下·陂泽门》卷三曰:“山阴县西南有三十里有兰渚,渚有亭曰兰亭羲之旧迹。”从这两则可以看出,当时兰亭在湖中。而《嘉泰会稽志》卷九曰:“兰渚山在县西南二十七里,王右军《从修禊》云‘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从《嘉泰会稽志》记载来看,兰亭在兰渚山一带,当时鉴湖在兰渚山一带的流域湮废,兰亭已不在湖中。而吕祖谦在《东莱吕太师文集·入越记》一篇中曰:“十里含晕桥亭,天章寺路口也,才穿松径至寺,晋王羲之之兰亭。”如此种种,其实兰亭已经几经变迁,而现在的兰亭是明朝嘉靖二十七年由郡守沈启主持,从宋兰亭遗址——天章寺迁移到此,清康熙三十二年,康熙御笔《兰亭集序》勒石,上覆以亭;清康熙三十四年,知府宋骏业主持重修。到了清嘉庆三年,知县伍士备,偕绅士吴寿昌、茹棻等筹资重修兰亭、曲水流觞处、右军祠等,并查明旧兰亭址在东北隅土名石壁下,已垦为农田,于是将垦为农田的旧址重新纳入兰亭。
这变迁似乎是岁月磨砺的必然,但是似乎也隐和着当初王羲之书写《兰亭集序》的某种悲叹,“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犹不能不以之兴怀,况修短随化,终期于尽!古人云:‘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俯仰之间,已为陈迹,这是一种对抗时间的无奈,但是“终期于尽”的并不只是兰亭的湮没和变迁,而是那变化不一精美绝伦作品的沉浮。作为一件书法珍品,兰亭序让唐太宗爱不释手,最后也终于成为“所欣”之物,被带进了黑暗的墓穴,作为殉葬品长眠于地下,从此后世人便看不到《兰亭集序》的真迹了。
“每览昔人兴感之由,若合一契,未尝不临文嗟悼,不能喻之于怀。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悲夫!故列叙时人,录其所述,虽世殊事异,所以兴怀,其致一也。后之览者,亦将有感于斯文。”死生为虚诞,彭殇为妄作,不只是一个人的命运,也不只是一座山一个亭的历史,而是在时间的深处,有时候只剩下空空的“兴怀”,世殊事异,终究逃不过一劫,对于后之览者来说,“有感于斯文”也是兰亭作为一个符号所蕴含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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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林修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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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水流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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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深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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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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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亭断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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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华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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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碑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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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池十八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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畅叙幽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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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台流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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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荷颓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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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古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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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后: 灵光乍现的印山越国王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