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3-07 初春的“空”心人

他们说春天了。连续5天平均气温达10℃，这仅仅是气象学意义上的春天，但是抵挡不住的春光和日益上升的温度，真的在提示一个新季节的到来。26.6℃的最高气温让严寒一扫而光，而这也是62年来最早一年入春。于是欣欣向荣，于是鸟语花香，于是春光明媚，于是褪下了棉毛裤——作为一种非仪式的生活，这是拥抱新的春天的开始。

这天是蓝的，这风是暖的，这样光是诱人的。但是这是不是一种错觉？手机上的空气质量指数却高达160多，污染等级是四级，而相关的PM2.5和PM10的数据也高得吓人，为什么如此晴好的天气会有这么高的污染指数？像是在一场逃脱不了的骗局里，以前从未去关注过“喂人民服雾”的PM2.5，当然也不会感到自己正处在一个被恶毒的空气包围的世界里。而这些赤裸裸的数据刺激着神经，难道这就是我们走进春暖花开走进鸟语花香的世界的方式？

手机上数据的旁边是正在高飞的风筝，但这只是一种虚设的场景，而另一个虚设的场景在帝都，“在谈及到关于雾霾天气的时候，习近平说，在问题面前也急不得，用生活的淡定去面对这些问题。他回忆到说，小时候在北京，那个时候其实沙尘也很大，戴着口罩骑车去上学。到学校之后，口罩上都是厚厚的黄沙子。到了冬天，加上煤烟气，情况就更糟了，那个时候没有PM2.5，但是有PM250”。”这是全国两会，这是最高领导人，PM2.5之外还有PM250，这是不是数字的游戏一种？淡然，而且风趣，像是一次不正经的谈笑，用这样的方式来淡化空气之毒，真的像是一次虚设的故事。而淡定之前是专家的愤怒，他就是钟南山，因“非典”而被熟知，而今年正是“非典”十周年，他又一次用“危言耸听”质疑环境问题：“雾霾这个话题已经谈了六七年，但当时没有这么严重，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是GDP第一还是健康第一？”GDP或者代表着大国形象，但是在雾霾围城的现实面前，GDP有时候真的是“狗的屁”，“现在问题的严重性是明摆在那的，关键是要知道害处在哪，怎么加强防治。国外这么重视，因为（细微颗粒物）确实对心脏，对神经、呼吸和内分泌系统等都有影响，对婴幼儿也有影响，特别是对肿瘤有较大的影响。”

这是专家的愤怒，其实和马云所谓这环境污染对于特权阶层一视同仁的“幸灾乐祸”，有着异曲同工的意义，生活在同一片天地里，还有什么贵贱还有什么贫富，患病的几率其实是一样的。而这似乎很容易想到昨天逝世的杭州市市长邵占维，在两会期间突发心脏病逝世，这几乎是前所未有的事件，但是这死亡事件背后往往会有意无意和环境联系在一起，有研究表明：导致心脏病发作的第一诱因不是精神压力等，而是空气污染，而死于空气污染的心脏病患者是死于空气污染的肺癌及其它呼吸道疾病患者的两倍。当然，简单地将市长之死和帝都的空气联系起来，也是一种不负责任的猜测，而在逝者之外，更多活着的人也许会想到自己的身体到底会属于谁？在一个自己掌控不了的社会里，除了专家的愤怒，还有哽咽和眼泪。

女记者，境外媒体，却又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当她向代表提问关于环境治理的问题时数度哽咽，最终把提问代表变成了自我陈述：“一提到这个问题，都说不归我管。各位能否换位思考？每个人都要呼吸，环境污染到这种程度，生命会缩短，那么高GDP有什么用？”也是生活质量和GDP的矛盾，也是个体和国家的矛盾，但是这三分钟的自我陈述，又像是一个讽刺，女记者的提问结束了，在台上的代表们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复，大会主持人总结性表示说，这位女记者回答了自己的问题。自问自答、自悲自戚，一个人的流泪像是一种“示众”，无语的背后不一定是冷漠和推卸责任，或许也有不属于他们和自己职位有关的“话语权”。沉默如斯，是一首诗：

我们干巴的嗓音，当
我们在一块儿飒飒低语
寂静，又毫无意义
好似干草地上的风
或我们干燥的地窖中
耗子踩在碎玻璃上的步履
呈形却没有形式，呈影却没有颜色，
麻痹的力量，打着手势却毫无动作；
那些穿越而过
目光笔直的人，抵达了死亡的另一王国
记住我们——万一可能——不是那迷途的
暴虐的灵魂，而仅仅是
空心人
填充着草的人。

托马斯·艾略特的《空心人》，寂静、毫无意义，像风一样，没有形状，没有颜色，也没有动作，填充着草，和暴虐的灵魂。在前不久看的电影《现代启示录》里，那个被战争逼疯失去理智的可兹也在读着这首诗，那最后的恐惧声或许只是电影里的一种渲染，但是面对这无法摆脱的阴霾，这淡然，这愤怒，这哽咽和哭泣，是不是也是”中国梦“里的一种“现代启示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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