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3-07【“百人千影”笔记】迈克·李:“厨房水槽”中的秘密与谎言
我所有的电影都是喜剧和悲剧的平衡。
——迈克·李
悲剧是没有工作的困境,是得不到爱的孤寂,是家人的冷漠和隔阂,甚至就是无法成为正常人“灵与肉”的缺陷,如何在悲剧的生活中让喜剧的光照射进来?如何在痛苦中找到人生的希望和快乐?或者说,迈克·李如何用影像的叙事达到喜剧与悲剧的调和与平衡?这是属于迈克·李的“秘密与谎言”,而这个问题或者就在他拍摄于2002年的电影《一无所有》中得到答案。
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方式,就是从片名中“说文解字”:All or Nothing,或者是“一无”,或者是“所有”,当or成为两种状态的选择,这便构成了一种二元论,而二元论带来的就是非此即彼的结局,而现实的生活就是把人推向了这种逼仄的选择命题里。迈克·李在这部电影里就描述了这种现实,一开始的养老机构里,瑞秋拿着拖把在清洁地面,她低着头,处在一种孤独的自我状态中;慢慢地,在她身后出现了一个从房间里走出来的老妇人,她行动缓慢,谨小慎微,她接近瑞秋,但是最后,她从瑞秋身边走过,瑞秋的一个想要拉她的动作也被拒绝了,她拐进了另一个通道里;最后依然是在清洁的瑞秋,依然是一个人的工作,依然是反光的地面。
这是2分30秒的长镜头,一个人工作的孤独,一个人行走的孤独,在擦肩而过的距离中,伸手也变得多余,在沉默甚至沉寂的漫长时间里,长镜头其实也变成了空镜头,老去的妇人和低头的瑞秋,都成为物一般的存在。孤独、沉默,以及长镜头和空镜头里物化的人,构成了迈克·李“一无所有”的现实。而一个人下班、一个人回家的瑞秋,来到四个人的家里,依然无法摆脱这种逼仄的孤独。打球中和克雷格争吵的罗里回到家,便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吃着煎炸的零食;身为超市收银员母亲佩妮回家,面对没有工作的罗里,说他是一个无所事事的人,罗里便和佩妮顶嘴;开出租车的菲尔也回来,他虽然没有指责儿子,但是看在眼里的他还是摇了摇头;瑞秋回来,也没有说话,一向自卑的她还是低着头……这就是一家四口生活的写照,尽管家里传来争吵声,传来电视声,但是那些声音是嘈杂的,它每天都在发生,又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这是吵闹中的沉寂,这是嘈杂中的沉默,就像无声的生活一样,是一种“一无所有”的现实。
Nothing的状态是现实的,是原生的,是常态的,但是如何从Nothing的悲剧走向“All”的喜剧?或者说在另一个意义上,迈克·李所想要构筑的平衡状态恰是对选择性的“or”的消解和否定,因为生活不是一成不变的“一无”,它很可能隐含着可能性的“all”,甚至更大意义上,nothing就是all——Nothing=All,就是从无中发现有,从悲剧中寻找喜剧,就像佩妮所说:“我们拥有的不多,但是我们拥有对方,但那就足够了,但是如果你不要我了 我们就什么都没有了。”拥有而不失去,是一种态度,是一种希望,当然更是一种努力,最后一家四口在医院里“同框”,便是迈克·李制造的“All”,它在改变中成为了最可贵的拥有,而这个结局和最开始那个长镜头和空镜头构成了真正的呼应。
迈克·李的电影主题似乎也有一个从“All or Nothing”到“Nothing=All”的转变过程。迈克·李自称是“介于郊区中产阶级和无政府主义中间的波西米亚人”,这一种自我定义明显有着对现实进行改良以达到平衡的内在动力,所以在电影创作上,他聚焦底层小人物,在“中产阶级和无政府主义中间”寻找叙事的视角,在“厨房水槽现实主义”中挖掘题材。迈克·李从舞台走向电影,所指导的第一部剧情片《暗淡时刻》就是在阐述一种“一无所有”的生存状态,描写普通人的“暗淡时刻”。电影一开始,是摄像机远景中行走在街上的西尔维娅,穿过的街道是一个人的道路,然后在某一个路口和在学校教书的男友彼得一起走,名为散步,其实像是各走各的路,缺少对话的他们终于在另一个路口分开,简单的一句“再见”便让他们走向各自的那条路:这是爱情?而分叉开来的行走完全是一条单行道:路旁竖立着的路牌上,明白标识着一个箭头,没有转弯,没有分叉,只有单独的一个箭头,箭头指向的是唯一的方向,单独的方向,而正是这个箭头的呈现,包括西尔维娅,包括希尔达,包括派特,包括彼得,甚至包括诺曼,所有人都走在只有一个方向的单向街上。
这是西尔维娅的单数生活,是身边所有人的暗淡时刻,他们陷在不能沟通、无法沟通和无效沟通的单一世界里,西尔维娅的男友彼得曾经说起过沟通理论,“沟通需要相互作用,它是一种信息的传递,而媒体起到更重要的作用……”但是他只是在阐述理论,他不知道如何面对西尔维娅有些智障的妹妹希尔达,不知道如何在西尔维娅面前表达爱——“脱下裤子”反而是西尔维娅的一个要求,而最终在一个轻吻中他落荒而逃,更不知道对地下车库租住的诺曼说的那些话是不是一种伤害。在不能沟通、无法沟通和无效沟通的现实中,人们生活在不喜欢、不习惯、不说话和没有朋友、被开除的否定状态中,于是世界沉寂无声,于是生活暗淡无光,于是吉他声消失在街区,于是爱情原本陌生,于是单手的钢琴音符成为破碎、走调的生活本身。
这样的《暗淡时刻》拉大了人与人的距离,使生活变成一种割裂的存在,而22年后的《赤裸裸》,就像片名一样,把这种现实推向了更为残酷的“赤裸裸”状态。从曼彻斯特来到伦敦的约翰尼,不是在迁徙中寻找生活的希望,而是在流浪中向身边的人传递末世论、虚无论和毁灭论。“空间守卫”布莱恩每天的工作是在大楼的23个卡点打卡,尽管工作单调,但至少是一个学着思考人生的人,而且也爱着自己在曼谷的妻子,他通过读书和写作让自己摆脱白天的纷扰,他不断强调的是“未来不会灭亡”“人类充满希望”的观点。但是在约翰尼看来,他是“全伦敦最无聊的人”,生活没有一点意义,不仅仅是布莱恩,人类本身就活在无意义之中,“进化本身就在进化,人类最后一定会灭亡,真善美一定会被摧毁,因为上帝充满了仇恨,人类就是魔鬼制造的一个零件。”约翰尼把上帝看成是充满仇恨的存在,也就意味着这个世界没有上帝,他就是魔鬼,“上帝不爱你。”上帝不爱你,上帝不爱人类,当人类无法从上帝那里得到救赎,那么人类寻找暂时的解决之道也成为“一无所有”的写照。
在约翰尼遇见的世界里,有比自己更怀揣着希望的男人,也有比自己在物质上更贫穷的人,比自己在精神上更颓败的人,更有比自己更暴力的人,他们组成了“赤裸裸”的群像:无论在肉体上,还是在精神上,他们都是赤裸裸活着的人,没有寄托,没有希望,没有梦想,当然也没有爱和性的真正欲望,“上帝创造我们就是博他一笑。”所以他来过他又离开,所以他用暴力制造暴力、用暴力抵抗暴力、被暴力带入暴力,最后他在瘸拐的行走中开始了长镜头里另一场漫长的人生流浪。从《暗淡时刻》无法沟通的孤立和隔阂到《赤裸裸》中破败和流浪的生活,迈克·李所强化的就是“一无所有”的人类境况,而在具象化的叙事中,迈克·李首先就是塑造了一系列在肉体意义上的残缺者,他们是《暗淡时刻》中的希尔达,是《与此同时》中的科林,是《生活是甜蜜》中的尼克拉,是《一无所有》中的罗里,是《维拉·德雷克》中的艾索,或者是智障,或者是神经质,或者是“变态”,他们在生活中是异类,在交往中和他人格格不入,而一遇到麻烦或者歇斯底里,或者沉默不语,或者狂躁无比,他们就是在我世界里的那个“一无所有”的人。
这种一无所有是一种隔绝,就像《生活是甜蜜》里的尼克拉,她的房门上贴着的是“私人房间,禁止入内”的告示,当那扇门被紧闭起来,她在里面,就是让一切的情绪、爱憎和生活都“私人化”:她散发着头发,她不拘衣着打扮,她不停抽烟,她会将那些巧克力都拿出来,然后大把大把地往嘴里送,然后又开始呕吐。和尼克拉一样,帕奇、奥布里、波琳,每个人看上去都表现出正常的一面,但是当痛苦和酒醉之后就表现出匪夷所思的一面,这一面和另一面,就是在私人化和公共化的世界里关上了门,他们都像尼克拉一样竖立了“私人房间,禁止入内”的告示。于是生活变成了大吵大闹,于是现实变成了暴力和反暴力的争斗,于是从肉体上的残缺变成了性格上的缺陷甚至精神意义的悲剧,他们生活在空虚、孤独和偏执中,在“暗淡时刻”中哭泣,在“一无所有”中绝望,在“赤裸裸”中流浪。
这或者就是迈克·李所描摹的悲剧人生,就是他实践着的“厨房水槽现实主义”,而在这个人类自设和他设的“秘密与谎言”里,迈克·李就是要在琐碎的细节中再现其真实和自然的肮脏一面,但是另一方面,迈克·李更需要以表现论寻找悲剧后面的喜剧,发现“反痛苦主义”的积极意义,从而在一种平衡中让残缺者重新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这种平衡是《与此同时》中科林的自我改变:在芭芭拉家里选择不工作便是一个开始;而离开芭芭拉的家,他第一次主动去了海莉的住处,只是海莉开门时拒绝他进去,“你现在衣冠不整……”回到家里的科林,面对父亲弗兰克、母亲马维斯不停地询问,突然就爆出了一句“闭嘴”,如此坚决,如此断然,完全出乎大家的意外;晚上没有脱掉外套没有拿掉帽子的科林就这样钻进被窝,而第二天迈克拿下他的帽子,才发现科林已经剃光了头发,他起初一位是考克森让他这样的,但是科林说“没人教我这样”,这也就意味着这是科林自己的决定,迈克摸着他的头,用一种赞赏的语气说:“你是侦探科杰可。”不再是“傻瓜”,而是“侦探”,这是迈克对科林的重新命名,也是科林自我选择的开始,命运就是在“与此同时”中走向了另一种可能。
悲剧和喜剧的平衡是《生活是甜蜜的》中的不放弃,尼克拉在男友骂她诗歌空洞、虚假甚至变态的女人之后,开始放声大哭,而此时回来的母亲温蒂听到她说“放弃自我”,一向爽朗的温蒂开始第一次爆发,她说安迪为这个家坚守职责,说自己为孩子竭尽全力,每个人都没有放弃,但是尼克拉从17岁开始就绝食、辍学,这是一种自暴自弃,“那时我们三个人天天以泪洗面,但是我们没有放弃你……”最后温蒂对尼克拉说:“我只希望你开心,你不要放弃自己,我不希望你整天闷在屋里发呆发傻,你要大胆走出去。”而在最后,姐姐娜塔莉即将开启美国之行,她和尼克拉坐在庭院里,“我们得做点什么了。”她亲自为尼克拉打开了一条向外的路,当尼克拉还在自责说“我这个人就是恶心”时,娜塔莎摸着她的头说:“谁没有恶心过?我曾经把手伸进马桶里……”伸进马桶的恶心发生过,但那只是属于过去的幼稚,只是属于内闭的动作,而当门打开,当沟通发生,“我们得做点什么了”就是重新发现“生活是甜蜜的”。就像一家人的关系,在新的矛盾和冲突中,在带来的伤害中,那扇关闭的门也同时被打开了,没有了空洞和虚假,没有了自暴自弃,没有了幽闭和恶心,在亲人的凝视中,在父母的关爱中,在姐姐的安慰中,目光向外,就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悲剧和喜剧的平衡是《厚望》中的关爱。伦敦的普通人生活在“撒切尔”的仙人掌下,这是一种随时可能被刺痛的生活,刺痛并不仅仅在于普通人生活的艰辛,更在于让价值观变得扭曲,那些所谓的“革命论”并不能解决最基本的生存问题,物质主义的追求带来的是更为虚伪的生活,一场母亲70岁的生日无非是一个冷漠的行为艺术。在这样的生活中,西里尔和雪莉将母亲带到了屋顶,屋顶可以俯视整个城市,可以望见过去的记忆,这里是国王十字车站,那里是圣保罗大教堂,“这里是爸爸以前工作过的地方。”母亲似乎将那些不快都过滤了,世界发生了改变,但是世界依然没有改变,因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不会动摇,因为对未来世界的“厚望”不会抹除,而一家三口体会到喧嚣之外的宁静,母亲说:“这一定是世界之巅。”对人的博爱、对爱情的坚守、对父母的照顾,只有站在“世界之巅”才能找到生活中并未失去的“厚望”,而这就是西里尔对雪莉所说的那种理想生活:“我希望每个人都会有食物,都有住的地方,都有工作,然后就可以生孩子了……”
悲剧和喜剧的平衡其实就是生活本身。《秘密与谎言》中一样有着像尼克拉一样封闭自己的人,总是一个人在家的辛西娅,每天神经兮兮地哭丧着脸,或者不停地抽烟,而罗克珊一句话就可能让她马上开始哭哭啼啼;一样有着脆弱的家庭关系,在罗克珊的怨恨中,辛西娅说:“晓得当初不生你。”而罗克珊回应说:“我又没叫你生我出来。”辛西娅有些可怜的说:“我也不想怀了你。”罗克珊变成了咒骂:“那你当初脱内裤时该三思而后行!”在罗克珊愤怒的表情里,她最后的一句话是:“我就是因为避孕药吃完了,才生下了你。”罗克珊一把把辛西娅推到床上,嘴里骂着“神经病”,然后夺门而去;当然更有“秘密和谎言”,辛西娅15岁时埋下了秘密,21岁时也埋下了秘密,莫里斯和莫妮卡也在那一个没有孩子的秘密里生活,这些秘密让生活变得有些伤感,甚至有些压抑。但是当门打开,当秘密不再是秘密,当谎言变成善意的谎言,一切其实都是生活的本来面目,一切也都真实而简单,在那个破败的后院里,辛西娅死去父母房间里的旧东西都被整理了出来,仿佛是在告别一种过去,三个人坐着,喝着茶,聊着天,彼此相望,辛西娅感慨地说:“这就是生活。”种种的分离、误解和矛盾,就像是那带着伤疤的脸,也只有在转过来和这半张脸合在一起的时候,才是完整的一张脸,才会有完整的一个微笑——是啊,这就是生活。
当立足于悲剧的现实,当发现现实的喜剧,迈克·李的这种平衡就是回到现实意义的责任和义务,回到道德式的救赎。《维拉·德雷克》里的“秘密与谎言”更具历史性和社会性:1950年的伦敦,这个战争结束不久的时代,生活中到处是战争留下的创伤,史丹总是回忆起自己参加的那场战争,回忆起无数的尸体,回忆起生活的艰难和生命的脆弱,而瑞吉更是见证了战争的残酷,1941年自己的妈妈死于伦敦的轰炸,2年前曾经做过战俘的哥哥又离开自己去了澳大利亚,而在留下瑞吉一个人的战后岁月里,他只是在修路的工作中勉强度日。沉默而木讷,瑞吉的身上似乎留有战争的印记,而维拉的女儿艾索,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处女,似乎也是战争遗留的隐喻,她不怎么说话,总是佝偻着背,像患了某种疾病,在日复一日安装灯泡产品的工作中机械地生活。
战后的英国,迈克·李触及的是一个更有争议的话题,那就是堕胎,当时堕胎被视为非法,对于那些未婚而孕,或者不想生育却怀孕的女子来说,无疑是一件羞耻的事,甚至是一种罪过,她们不敢被人知道,不敢去医院,在身心的双重伤害中寻求一种隐秘的解决方式。那个名叫苏珊的女孩,是被人奸污的,但是当自己的身体受到凌辱,却没有可以帮助自己的人,她找到女友询问的时候,却假装是为自己的朋友打听;而当她来到医院的时候,才被告知需要150英镑的流产费用,巨大的费用让她为难;而最为心酸的是,她必须假冒维尔斯小姐,必须挂精神科,而医生问她的问题是:“你家有精神病史吗?”被当做精神病患者,更是一种巨大的讽刺。这个属于女人秘密是痛苦的存在,甚至是罪恶的象征,而维拉在这个百废待兴的时代就是一个善的代表,她马不停蹄地从这一家到那一家,为坐在轮椅上的乔治烧水泡茶,为佛勒太太辛勤擦洗,照顾有七个孩子的诺拉一家,也邀请孤独一人的邻居瑞吉到自己家里来吃饭,当然她帮助怀孕的女性堕胎。
但是合理性遇到的是合法性的问题,道德遇到的是法律的底线,维拉的生活里截然而分成两个不同的世界,它们对应着温暖的家庭和冰冷的监狱,对应着善良和违法,不可调和的矛盾终于让维拉变成了有罪的人,法庭审判的时候,法官问:“你有罪吗?”维拉在哽咽和颤抖中回答说:“我有罪。”有罪是因为20年来一直为怀孕的女子堕胎,有罪是因为其中的巴恩斯差点因为堕胎而失去生命,有罪是因为侵害了人身,但是这样的罪却是为了帮助别人,为了使她们从痛苦和不安中解脱出来,就像判决时所说:“对人的关怀致使她犯下最严重的罪行。”矛盾的不可调和性就是让悲剧只是悲剧,但是迈克·李显然要打破这种割裂,他给了道德主义者的维拉一种道德上的胜利,一家人还是宽容了她,丈夫史丹说:“她已经接受了惩罚,我们不能被弃她。”小席终于向她喊出了那一句:“我爱你,妈妈。”而对于战争记忆最深刻的瑞吉,以准女婿的身份对她说:“我理解的,我妈妈生了七个孩子,我们没有受到照料。”他拿起巧克力塞到嘴里,幸福而满足地说:“谢谢你维拉,这是我渡过的最美好的圣诞节。”
或者正是这种温暖的宽容,这种幸福的抚慰,才是维拉在命运最无奈最无力的时候最需要的,才是从人生的“暗淡时刻”发现“生活是甜蜜的”,才能在“秘密与谎言”被揭开之后站在“世界之巅”,才能在“一无所有”中打开封闭的门,于是,在“又一年”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在春天一起给农场松土、播种,夏天一起浇灌,秋天一起收获,而冬天又重新开始准备第二年的播种,迈克·李所构筑的“又一年”就是“这一年”,Nothing就是All,悲剧的另一个面向就是由自我改变、不放弃、关爱和道德构筑的平衡结构,它就叫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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