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7-21 复仇者说

“枪里有七颗子弹。”伯爵说  “第七颗是魔鬼自己的子弹。他会替你射出第七颗,就算扣扳机的是你。但另六颗绝对会命中目标,尽管你从没用过枪。”
                ——安吉拉·卡特《魔鬼的枪》

其实,枪早就不在自己的身上了,一切都已经被卸下了装备,而且曾经的枪口也调转了方向,没有枪的时候,却仍然有子弹,有扣动扳机的子弹,有第七课子弹,射穿身体,在另一具无声且回避的身体里停留。

像是复仇。枪手其实出现在电影里,出现在小说里,那只嗡嗡叫的苍蝇不小心钻进了枪口,它活着却无处可逃,它活着却在不停地挣扎;而那枪口也射向黑暗封面的外界,没有围栏,没有阻挡,像呼啸的火车一下子惊醒了在荒原中行走的流浪者。不是为了渲染气氛,也不是故作玄虚,在没有子弹没有枪支的情况下,它只是个虚构的圈套,只是个填充我们丢失激情的借口。

因为,“那则古老传说,说一个人跟魔鬼订了契约,得到永不失手的子弹。”处处是魔鬼,没有子弹的现实里是魔鬼的影子,而订的契约里是不是也是黑色的封面,是不是也有苍蝇在上面爬行?永不丢失的子弹是藏在灵魂深处的,它可能不在日常生活中爆发,但并不是没有仇恨没有恩怨没有射杀的欲望,所以藏在灵魂深处的魔鬼会在突然之间复活,像一部电影或者一部小说,没有铺垫,没有前奏,就在那里射出了复仇的子弹,让魔鬼多看上一眼,以证明契约的长期有效。

可是,那原本是属于一起虚构的娱乐事件,和球有关,和门有关,和观者有关。晚上8点,你完全可以不顾生活中的细节,完全不顾电影里的苍蝇嗡嗡乱叫,也不顾小说正在黑暗中抵达,只要在那个娱乐的晚间,你就可以闻到一种复仇的味道,分数写在上面,你只要一个数字便足够了,不管是用什么方式,不管在多长时间,也不管最后的结局是倒下还是站起来,总之是在数字的不断转换中接近那个终极,1个球,4个球,6个球,每一个球都变成了子弹,是的,六颗子弹,相互射在彼此的身体上,就像小说曾经说过的那样:“但另六颗绝对会命中目标,尽管你从没用过枪。”

从前没有用过枪,现在已经拿起来了,“如果你已下定决心,那么……你已经是恶魔的人了。而子弹确实比愤怒要慈悲,如果射得准的话。”伯爵说的话,其实和魔鬼一模一样,写在契约上,不是为了子弹,是为了活着和死去的荣耀,充满娱乐的小说结尾,一定有人忘记了自己身体里留下的那颗子弹,第六颗子弹和第七颗子弹,现实的子弹和虚幻的子弹,都被命中了目标,都有着复仇的火焰。

而在娱乐之外,在每一个数字之外,是被听到的枪声,机场,或者瓜地,酒吧或者公交车上,现实的一部分,被无情的忽略了,当再次提及的时候,扣动扳机的那个人已经将子弹射进了自己的身体,一种死亡,并不会以叫喊分的方式开始,或者无声,只有苍蝇会在枪口里嗡嗡地叫着,令人烦躁令人不安令人颓废。而更多的死亡是和魔鬼订立了契约,不失手也意味着不再活着,不在复仇的路上看见被别人命中目标。

魔鬼其实是不带枪的,只有和魔鬼订立契约的人才会带枪,才会用那则古老传说证明死亡只是因为不可逃避。“一次不公正的审判,比十次犯罪所造成的危害还要严重,因为犯罪不过弄脏了水流,而不公正的审判则败坏了水的源头。”源头在哪里?那里只有狂欢的人群,只有残缺的身体,只有数字里的娱乐精神,只有冷漠,水早就被圈在一个不流动的池塘里,不是弄脏,而是一直这样被玷污,一只只的苍蝇飞起来,飞进那竖立和张开的枪口里,像一部电影的开始,充满了烦躁和不安,充满了窒息的味道。

可是那部电影之后,那场球赛之后,明明是规劝的箴言,明明是和权力无关的人生感悟:“无论做什么,都要停下来问间自己:如果死亡剥夺了你做这事的机会,那死亡是否就是令人畏惧的?”畏惧的不是死亡本身,是那装有第七颗子弹的枪,是那与魔鬼订立的契约,是盛满污水的池塘,是一个被娱乐装扮的现实世界。死亡的后面,已经没有了流水,没有了愤怒,没有了子弹,甚至也没有了魔鬼。

我不想转过去,因为害怕见到
那个黑暗的行列如何迅速拉长,
那些被掐灭的蜡烛如何迅速增多。
          ——卡瓦菲斯《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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