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丘：山川兴废的悠远光影_『行·者』＠地图册

2013-10-02 虎丘：山川兴废的悠远光影

这里没有蹲于其上的白虎，也没有深藏其中的宝剑，“三绝九宜十八景之胜”的虎丘也只留有倾斜的云岩寺塔和深幽的剑池，只是千年的寂然并非沉沉而睡去，在这如潮的人流中被唤醒的并非只是一段传奇，还有些许的记忆。

如果说苏州之行拙政园带来的是全新的感受，那么虎丘则完全是故地重游。时光还是回到15年前的苏州之行，和同学的无聊最后也只是登临了这30多米高的虎丘，行走之中，也是走马观花，那池，那亭，那塔都未在心底留下恒久的印象，就像那次苏州之行一样，充斥着某种茫然和虚幻的感觉。而今日重游，仿佛打开的是另一种版本，另一段传奇，另一个记忆。

“到苏州而不游虎丘，乃是憾事。”苏东坡的这句话印在门票上，似乎在证明虎丘是苏州必行的目的地，只是人山人海，拥挤着这本来就寂然的小山，不游虎丘是憾事，其实，被人流推向前的游览何尝不是一件憾事。从“吴中第一名山”的牌坊开始，就是满是吆喝的摊贩，那条路被他们占据了，甚至无法前行，只是放眼能望见那隐约可见的云岩寺塔。本是国庆长假，又恰逢这里举办虎丘庙会，那些民俗的演出又在热闹地上演，让这个一直沉寂的古山不断被唤醒，也仿佛那历史被揭开了泛黄的一页。

原名海涌山的虎丘，必然和苏州城的建造者阖闾有关，春秋时期怀有霸业梦想的阖闾南征北战，确立了吴国的统治地位，但是和越国的一次交锋却伤了脚趾，这小小的外伤最后竟然夺走了阖闾的命，在刀光剑影的战场上，所谓偶然所谓遗憾，也大约是这样一种心情，所以阖闾在临死之前要夫差只做一件事：为父报仇，灭掉越国。夫差是答应了父亲，而且在此后也基本上实现了对阖闾的承诺，吴国大败越国，几乎灭杀了整个越国。只是历史总是用一种戏剧化的方式书写着，卧薪尝胆的勾践最后回过头来灭了吴国，这一出励志剧不仅使自己成为春秋五霸之一，还使吴国几乎再无翻身的可能，永远沉入历史的深渊。

而阖闾死去的时候，夫差就将其葬于虎丘，据记载，当时征调十万军民施工，并使用大象运输，穿土凿池，积壤为丘；灵柩外套铜椁三重，池中灌注水银，以金凫玉雁随葬，并将阖闾生前喜爱的“扁诸”、“鱼肠”等三千柄宝剑一同秘藏于幽宫深处。据《史记》记载，葬经三日，金精化为白虎，“白虎蹲其上”便成为虎丘的名字来由。据说剑池埋有吴王阖闾墓葬的千古之谜以及神鹅易字的美丽传说，但是风壑云泉，千年之后传说只是传说，那一的水虽然还是幽奇神秘，但已经完全被前来观光浏览的绰绰人影所覆盖。

2500年的传奇毕竟太过久远，不管是诸侯争霸、帝国风云，还是脚趾之伤、白虎神话，都和幽深的剑池一样，只是泛出神秘的光影。而对于有“江左丘壑之表”的风范的虎丘来说，可见可触的并不是那段风起云涌、你死我活的争霸之战，也不是杂夹着美色、复仇的宫廷恩怨，而是千年以来斜而不倒的云岩寺塔。

云岩寺塔现残高48米，为八角仿木结构楼阁式七层砖塔，据说是江南现存唯一始建于五代的多层建筑，腰檐、平座、勾栏等全用砖造，外檐斗拱用砖木混合结构。云岩寺塔始建于隋文帝仁寿元年，初建成木塔，后来被毁。现存的虎丘塔建于后周乾祐八年至宋建隆二年（公元959——961年）。作为虎丘十八景之中最有名的景点，虎丘塔之闻名，就在于它的斜。据考证，自明代起虎丘塔就向东北倾斜塔顶中心偏离底层中心2.34米，斜度为2.48度，所以被称为“东方比萨斜塔”。

其实，这一称谓并非完全是赞誉，如今的虎丘塔虽历经千年而不倒，塔身的砖石已经有些风化，上面长出些杂草，在秋风中摇曳，看上去有些凄然和孤独，而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底下留影的游客，因为四周被木桩围牢，有些游客甚至端坐其上，摆出各种姿势，以期和古塔来个亲密接触。

“山川兴废，信有时哉！”袁宏道在虎丘上讲出的这句话或许连“虎丘之月”也不能见证什么了，白虎已隐匿，剑池仍幽深，当历史成为过往，也只有病态的斜塔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