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10-02 《无翼鸟》:旋转九十度的飞翔
我们和飞翔相差多远?我们和理想之间有多少距离?一只“无翼鸟”在生与死、梦想和现实之间做出了回答:九十度。这是旋转的九十度,这是想象的九十度,这是自我实现尊严的九十度,这是最后一次飞翔的九十度。
那退化的羽翅在身体里就是一枚小小的肉球,仿佛是一种嘲讽,作为一种鸟,它无法像其他的鸟类一样自由飞翔,无法在云端歌唱,无法以上升的方式拥抱蓝天,也无法以俯冲的方式制造速度,这或者是一种天生的悲哀,是鸟却无法飞翔,在鸟类世界里也许饱尝了讥讽,在它们的世界里,只有抬头才能满足对于天空的向往。本能的丧失是最痛苦的,可是,在这无情的现实里,它却要做一只完整的鸟,做一只可以飞翔的鸟。
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干,无翼鸟对于现实的挑战,对于自身局限的挑战,就在于它要去除那种讥讽,实现飞翔的梦想。没有羽翅,但是它有细长的嘴巴,有强劲的双腿,所以无翼鸟的飞翔计划,最主要的便是发挥自己的优势,它用嘴巴费力地拉住了那一根绳子,然后沿着悬崖上爬,用尽力气将绳子在另一棵树上打结,然后跑到悬崖下,用双脚的力量把树固定住,钉子敲进了大树,敲进了悬崖,本来一刻垂直于大地的树,在无翼鸟的努力下,终于开始垂直于悬崖——这是被反转的九十度,这是被颠覆的视角,这是接近梦想的努力。
| 导演: Dony Permed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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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这个梦想,无翼鸟制造了向上生长的森林,为了这个梦想,无翼鸟抛弃了自卑和孤独,而为了这个梦想,无翼鸟也在第一次飞翔里不断接近死亡——第一次如梦想般飞翔,也是最后一次逃离现实的梦想,即使有那么多的树制造了虚幻的天空,即使有千尺的悬崖作为它飞翔的距离,即使在翅膀的扇动下它成为一只普通的鸟,但是从起点出发就一定会有终点,那终点不是无限广阔的天空,而是大地,而是死亡。飞翔只不过是从悬崖的起点坠落到死亡终点的过程,飞翔只不过是从梦想的起点坠落到现实终点的过程,但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它终于完成了愿望,终于实现了理想,终于赢得了尊严,终于成为了一只飞翔的鸟。
这是对为实现理想而付出勇气的赞誉,还是一种自我欺骗的残酷经历?无翼鸟没有可以飞翔的翅膀,这是它的宿命,但是它挑战了宿命,以飞翔的姿态变身为一只不受歧视的鸟,这当然是对于自身局限的一种突破,但是如果这种突破只是为了满足自我的欲望,到最后却要付出生命,对它来说却是不值得的。而无翼鸟虽然没有翅膀,但是它有长长的嘴巴,可以让它高效寻找食物,它有有劲的双腿,可以让它在大地上奔跑,或者这才是它自己,才是真正的无翼鸟。而要把自己抛弃,去实现一个空泛而具有献身精神的梦,如何都是一种自我毁灭。
所以飞翔,并非是一种伟大的理想,甚至只是对于自身迷茫的关照,那些在身旁的鸟,那些可以飞翔的鸟,在无翼鸟的世界里形成了一种错位的示范意义,所以它把飞翔看成是所有鸟应该具有的本能,所以它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实现作为鸟的尊严,那么多树被拔起,被固定,它为这个梦想付出了太多,而最后在九十度旋转的世界里,它以虚构的方式建造起一个天空一片树林,而结局却是一种永远的死亡。所以为什么去实现飞翔梦想的只有这一只无翼鸟,它是孤独的,是偏执的,那许多的无翼鸟正在自己的现实里,在大地上奔跑,在草丛里觅食,在不能飞翔的生活中成为了自己,而只有这一只鸟,冒着生命的危险,过了一把飞翔梦——最后的声音不是对飞翔的歌唱,而是重重的坠落声,失去了翅膀,也失去了生命。
无翼鸟的现实当然有着属于它们的自尊,无翼鸟,英文名Kiwi,因叫声”几维“的得名,作为世界上稀有的鸟类,它是新西兰的象征,成为这个国家的国鸟,甚至被印在了货币上,而正是因为这样一种独一无二的稀缺性,新西兰人总是自豪地说:“我是一只几维鸟。”意思是“我是一个新西兰人”。所以在某种意义上,不能飞翔并不是最自卑的地方,只有成为它自己才是一种尊严。理想可以超越现实,而有时候却在旋转九十度中把理想覆盖在现实里,让现实错位,让现实死去,让现实更加残酷。
而现实最可怕的地方在于,连旋转九十度都不存在,而直接从悬崖的顶端跌落下来,没有重新固定的树,没有虚构的树林,没有想象的天空,而是丑陋地把自己置身在没有翅膀的坠落中——《无翼鸟》是美国School of Visual Art学院的学生Dony Permedi的毕业作品,而在2009全国大学生原创动画大赛中,获得铜奖的作品《创造天空》却完全是抄袭《无翼鸟》,甚至只是换了字幕。抄袭而获奖,这是一种羞耻,没有理想,没有创造,没有旋转九十度,没有任何付出,他们才是可怜的无翼鸟,一生不会长出翅膀,也永远不会在旋转九十度的飞翔中抵达一种高度,对于他们来说,只有跌落在地上那不值得同情的死亡,在零度的世界里成为一种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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