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12-29 《深藏不露》:你的名字里有个D吗?
不是“不发音的字母”,是生活中得到的等级,是努力拼出来的音节,但是当它被确定成为一个人名字的时候,D是解答“我到底是谁”的秘密,还是一个可以忽略的符号?是指向自我的终点,还是永远分叉找不到归宿的谜团?D永远是嘴巴里的话语,永远是现实背后的虚幻,永远是一个没有结果的游戏。
他起初叫萨姆,这是一间牢房里的命名,这是两个医生助手的叫法,“站起来,医生要见你。”这是命令,由外而内,由模糊到清晰,一扇牢狱的门被打开,是不是就是心理的那扇门同时打开?坐着的男人低着头,他听到了这一句话,但是那个萨姆是不是就是自己,或者说被命名为的名字是不是就是自己的名字?总之是站起来,跟着这个被命名的名字,站起来,然后走出去,通过一扇门,通过一道走廊。
起先是寂静的,是封闭的,是自己一个人的,是不被打扰的,而当门打开了世界,也就意味着打开了嘈杂,打开了声音,打开了所有的可能。两个助手和他,是一对一的关系,是简单的对立,但是那灯光若隐若现、若明若暗的走廊上,萨姆的旁边有时候出现一个胖胖的男子,或者一个黑衣青年,或者是一个妇人,他们和他,组成一个个体的诸多侧面,诸多可能,他们是同行者,他们也是被命名为的自我。
“那就是我的名字,成千上万的名字,你不能真正地被叫出来是谁。”“我的名字不为人知,这个案例得用其它的特殊途径。”谁在讲话,谁在对话?是萨姆的声音,还是叫来问话的女医生的声音?或者说,谁的名字是缺失的,谁的名字是隐藏的,谁的名字是不为人知的?对于“案例”分析看起来是女医生的任务,但是她的名字也“不为人知”?走廊尽头,便是女医生的办公室,他和她对面坐着,但是他从来不是一个人,他是他们,或者他们是他。
他们是吉瑞·本,他们是哈瑟,他们是汤姆斯,他们是汉勒斯,他们是乔伊,他们是鲍尔。“到现在为止我们已经谈过数周,你也向我承认过许多不同的人,而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名字,我的问题是:现在究竟谁在和我说话?”女医生的问题。她叫他吉瑞·本、哈瑟、汤姆斯、汉勒斯、乔伊、鲍尔,或者他叫他们吉瑞·本、哈瑟、汤姆斯、汉勒斯、乔伊、鲍尔,复数的他,复数的名字,也就意味着复数的人格,但是这些名字,以及后来的拉瑞斯、约翰·杰克,以及最开始助手称呼他的“萨姆”,都没有D,这是一个被掩盖的秘密?这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游戏?
他们开始讲话,和他一起回答女医生的提问。暴力男说:“那有什么关系,问题是,我要怎么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女医生变成了回答者:“下周,你要记得你有好转,那去超级广场也可以。”这是第一个问题的周转,暴力男还没有完,他指着女医生说:“我叫你闭嘴!”而在这前,他变成了“她”,女士说:“医生,我非常抱歉,我做了可怕的事情,非常非常糟糕的事情……不不不,我能把所有的事化解。”女医生说:“你不希望好转吗?只有一种方法能使你好转。”像是对暴力男的回答,而这也是第二个“他”。第三个他是个黑衣男:“你为政府工作,研究我的大脑,你能读出我的想法,我会听哈瑞的,我坚定我的意志。”哈瑞是谁?哈瑞是不是萨姆?女医生说:“你都听见了,因为你脑子里的其他自我在控制。”而第四个“他”又走上前,这个西装男说:“哈哈,那是拉瑞斯,等等,你真的听见了?”是拉瑞斯,不是哈瑞,听见了,还是没有听见?脑子里的自我到底是谁?“我知道我是谁。”西装男说,而女医生的反应是:“那你告诉我。”而回答这个问题的是第五个“他”,板寸男从桌子底下钻出来:“约翰·杰克,那也是我的名字,我从不出去。”他开始又唱又跳。他们是吉瑞·本、哈瑟、汤姆斯、汉勒斯、乔伊、鲍尔?还是哈瑞、拉瑞斯、约翰·杰克?在混乱的命名中,女医生大叫到:“停下来别说了。”而这时,第六个“他”出现了,是一个戴眼镜的老头:“嘴巴从来都一无是处,头脑也从来不会争执。”他否定着这一切,那些命名的名字都是嘴巴里说出的话,也就意味着多有的可能都是不存在的,都是走向一条歧路。
但是嘴巴继续在说,那是第七个“他”——变成了“她”,小女孩又唱又跳:“Mary,Mary,生活得了D。”D开始出现,这引起了女医生的注意:“D,你说D,你的名字里有个D吗?”一个人的问题却没有明确的答案,D像一个钻出来又被藏匿起来的符号,它消失了,而声音又开始嘈杂起来混乱起来:“我的名字,大家都是丹瑞斯,能教你全部的音节。”大家的名字,丹瑞斯,有一个D,不是吉瑞·本、哈瑟、汤姆斯、汉勒斯、乔伊、鲍尔,也不是哈瑞、拉瑞斯、约翰·杰克,丹尼斯,带D的丹尼斯。女医生再问:“你能把它拼出来吗?”而回答的依然是嘈杂和混乱:“我已经在里面找到你了,我们需要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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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藏不露》剧照 |
但是D到底在哪儿,音节在哪儿,他在哪儿?女医生对着那些“他们”怒斥道:“停下来!全部给我安静点,我在这里是来帮助你们的,但如果不听我的话,我可帮不了。离开这里只有一种方法,那就是团结一致。”“你们”在一女生的周围,也在“他”的周围,女医生不是问话者,而是帮助者,而离开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从你们变成你,从诸多的名字变成一个名字,变成一个含有D的名字。这时,在女医生对面的只有一个人,那个叫萨姆的人,那个有着无数名字和自我的人,“丹尼尔的交易,”他说,“我的名字叫丹尼尔。”
不是丹斯瑞,是丹尼尔,名字中的D就像那从房间窗户中射过的光束,是看见自己的希望,他不是吉瑞·本、哈瑟、汤姆斯、汉勒斯、乔伊、鲍尔,也不是哈瑞、拉瑞斯、约翰·杰克,丹尼斯,他是带D的丹尼尔,他是有着交易的丹尼尔。“你美好的第一天回来了,丹尼尔。”女医生似乎终于找到了那个湮没的名字,那个湮没的他,回来代表着自我的重新命名,连丹尼尔自己也说:“谢谢你,医生,回来真好。”从嘈杂混乱到团结一致,从萨姆到含有D的丹尼尔,从模糊的监狱穿过走廊到医生办公室,是重新找回自己的过程,是重新定义自我的过程,他清除了那些名字清楚了那些个体,不管是想方设法离开的暴力男,还是面带忏悔的妇女,不管是坚定的黑衣男,还是疑惑的西装男,不管是封闭的板寸男还是孤独的眼睛老人,或者是唱着有关生活中的“D”的小女孩,一切幻影都消失了,都“团结一致”到一个人身上,似乎是一种确定人生的回归。而女医生似乎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从座位上站起来。
门又一次打开,那个封闭的对话空间再次被破坏,就像最初那个关着萨姆的小小监狱的门打开,但这是不是意味着心理的那扇门又会被打开,那个找到的D和丹尼尔的名字会再次陷入嘈杂和混乱?进来的是男医生,打开档案记录本,一支笔写着什么,“丹尼尔,我是布雷克医生,你也知道,你下周就获释了,我想问你一些问题,那么,你今天怎么样?”当初女医生口中的“你们”变成了布雷克口中的“你”,他叫他丹尼尔,他告诉他下周获释,这几乎就是一个确定的信息,但是他却不是自己一个人,女医生走过来,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他们同时回答着布雷克医生的问题:“我感觉很好,医生。”
不是他一个人,女医生也是他,和那些暴力男、忏悔的妇女、黑衣男、西装男、板寸男、眼睛老人以及唱“D”的小女孩一样,他又称为他们,或者女医生成为他们,从曾经的帮助者变成另一个自己,女医生的角色转换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安排好的?成千上万的名字,成千上万的人格,脑子里成千上万的自我只不过又多了一个,不能被真正叫出名字的困境并非是一个D就可以解决,“究竟谁在和我讲话?”这是女医生曾经的问题,而现在它自动变成了他的问题,我和本我,我和非我,我和自我,到底会不会合二为一?
而不管是吉瑞·本、哈瑟、汤姆斯、汉勒斯、乔伊、鲍尔,还是哈瑞、拉瑞斯、约翰·杰克,或者是萨姆、丹瑞斯、丹尼尔,或者最后的布雷克医生,在成千上万的名字中,唯有女医生从来没有过名字,无名是不是可以逃避被定义,是不是那个D有关的命运,而当她最后站在他的身后的时候,“他们”也已经合二为一,这是成千上万的名字和无名的合体,这是关押和获释的统一,当然,这也是控制和反控制的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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