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12-14 倒下的颠覆者
直到目前,我觉得一切都那样混乱无序,那样破碎不全……在寻觅的过程中,我会突然想起一件事的某些细节,某些片段……总之,或许生活正是如此……
——莫迪亚诺《暗铺街》
“或许”不是虚拟语气,是现实状态,只是在一个阳光充足得让人感受到健康的星期天下午,某些细节和片段会突然闯入进来,也不到招呼,就那样毫无遮拦地进入我的身体,然后把很多似曾相识却并非远去的记忆拉出来,在阳光下泛出一点混乱和破碎的感觉。
其实,就是没有走过必须走过的场景。依然关于身体,依然关于挥之不去的不适,当某一个部分慢慢康复起来的时候,另外一个部分却又开始复苏。已经不是关于零碎的不安,而是整体性,是一个人完整世界里的种种变故,综合在一起,已经无法若有若无地将其掩盖,只能直面它们对于整体的解构。进入其中,不是旁观者,是当局者,但是在成为无法摆脱的主体之前,站在那里像是听一个和自己无关的故事。
故事总是平淡,最后转变为简单的对话,时间、地点、征兆,一一清楚,然后便是诊断,便是治疗,便是离开,便是以后的再次光临。一种无法更改的程度,对于每一人来说,都是不可修改的。而身体不可修改在于它的无知和盲目,在于疾病的坚韧和耐心。轮流之后,是坐在属于自己的座位上,讲述自己身体有关的经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就是让自己成为当局者,成为被进攻的中心,好多年前,或者不久以前,在相同的场景之下,开启了和禁忌有关的生活。所谓禁忌,就是一点一点剥离你生活有关的习惯,就是让你赤裸裸面对肉身。
严格生活在禁忌里,从一小部分开始,继而成为整体,如果回忆,所有的故事和经历都弥漫着浓浓的药味,入口,或者涂抹于身体的某处,是将自己曾经的所有习惯都清洗了一遍,最后只剩下一个空洞的符号。身体里都是药水的味道,身体已经物化为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存在,所以即使安坐在当局者的位置,即使后果被无限地轻视,也没有了走出来的快感。其实是走不出来,这是一种轮回,这是一种反复,在身体的同义反复中,一切词语都是病态的,它包围起来,笼罩其中,再也无法从某一个洞里爬出来,呼吸新鲜空气。
必须是零碎的,必须是混乱的,一大堆的药品又出现在面前,似曾相识的场景和味道,在这个星期天的阳光下挥发,却始终无法消除。我像是看见了一直想逃避的自己,把药品说成是象征,把身体当成符号,在形而上的叙事中远离自己的存在,是我的生活还是另一个人的生活?看起来只有在不可触摸的现实面前,一切都只是一种虚构和想象,身体终归是自己的,疾病也是自己的,任何的逃避和虚化却让自己更接近那个中心,那个挥之不去却不断醒来的中心。
中心没有术语,没有故事,没有寓言,只有自己,只有肉体,在星期天的阳光下,纷纷扬扬醒来。然而当走出那大门离开的时候,背后的声音是,再过一个星期回来看看。一个星期,是七天,一个星期,也是重复的下午,阳光一定会如此充足而健康,而世界也依然弥漫着药品的味道,每一个星期天下午都写着这一段的文字,观望、默读,然后又回到混乱无序和破碎不全的片段中。它是一本书,而我不是作者,也不是读者,我是那封面上残留的纱布,当手指在网格状的纱布上抚过的时候,那一道伤口会被想起,把止血和包扎的场景会再次出现。
置换成不是和我有关的生活,又有什么意义?当现实变成想象的一部分,它只不过改变了一个形式,却无法根除那藏在阳光下的阴影,甚至我也讲不出话来了,喉咙和鼻子,在被更改的身体符号面前,它们只是一个整体之外的器官。但是,对整体的破坏真的应该开始了,我不是成为旁观者,不是逃离,在星期天下午,我看见自己被安放在那个座位上,讲述着另一个人的生活和遭遇,讲述着那仿佛发生在我身上的细节和片段,但是,应该继续的场景发生了改变,当那个座位不小心被我碰倒的时候,整个身体的现实,才像一种行为艺术一样,开始了漫无目的的颠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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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后: 回归的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