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12-14 伤感的乡村之旅

        乡村在冬天变得异常单调：树木都落光了叶子，荒草成堆，池水无澜，只有家养的鸭鹅和成群的麻雀在四处觅食。
        儿子显然对于乡村的记忆没有我这般悲观，在他眼中，这仍然是一个奇妙的世界，在田埂上行走，用竹竿作打狗棒恣意行走在乡村大道上，还有菜地里泛绿的青菜、萝卜，都是一道道的风景。
        算起来，上次回老家还是在初秋，石榴、玉米都已经成熟，那是丰收的季节，而仅隔了一次，一切都变了样。满眼都是萧杀的冬天，我们在旷远的乡村漫步，不是抒情的，是一些关于乡村知识的现场传授，比如，鸭和鹅为什么能在水里游而鸡却不能；为什么田里稻子收割了还留下蒲头；为什么霜打过之后的青菜会是甜的……我觉得，儿子对乡村的一草一木都有着强烈的求知欲望，而且还会不厌其烦地问你同一个问题。我们手握竹竿，行走在乡间，从北到东，构成了乡村这个冬季活跃的景致。

        其实，我对幼时乡村的记忆很模糊，生于斯长于斯的境况，肯定和儿子眼中的乡村不一样，儿时的伙伴基本找不到了，那些老人也零落了没几个，每次回来，我总要寻找残留在记忆深处的记忆，但是很遗憾，都是不成片断的，散落，伤感。
        几十年，乡村的变化很小，路变宽了，房子更新了，但是这里的人还是那样，纯朴、善良、简单，还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还是散发出泥土和汗味。父亲和母亲一直居住于此，房子也是18年前的，似乎一切都没变，但是每次回家，父亲和母亲那种被岁月改变的苍老日益显现出来。母亲的糖尿病已经有10多年了，现在身体总不好，针灸、吃药一直未停；父亲戒烟大概有1年了，他坚持了下来，因为身体的原因。每次回家，他也总会问我，烟还抽吗？
        回家，我和父母很少聊天，我不大把生活工作中的事情和他们讲，他们对我的生活知之甚少，不是不想说，在一个不一样的环境，我更喜欢以过客的身份来观望我曾经的乡村，简单地存在以及简单地离开。倒是儿子的到来缓和了气氛，围着他的喜怒哀乐一起继续着生活。
        我不知道乡村何时会有一个大的变化，其实我害怕这样的改变，它会将我心存的丁点记忆都抹煞掉。一年前，在乡村投资开发了一个休闲度假项目，后来修了路造了房，客人不时地进入乡村，变得热闹起来，据说生意也不错，倒迎合了都市人返朴归真的渴望。这个休闲度假工程解决了村里相当一批劳动力，这不失为一件好事，但是路旁林立的广告和进出频繁的汽车打破了乡村的宁静和简单。
        更听说，因为一个工业基地建设，乡村很可能会拆迁。当然这个信息还在村里人的传说中，但是并不是空穴来风，那个基地建设的消息已经见诸报端，只不过拆迁征地还没开始，或者征地范围还未确定，但结果大致不会变：乡村会慢慢地消逝，村人会分散到其他地方，当然，真到了那个时候，残存的记忆会随着推土机、挖掘机的隆隆作响而彻底埋葬。
        这也许真的会是属于一个人的乡村悲剧，但愿来得迟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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