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4-02 后面都是秋天
这毕竟是弃置的季节,活力暂告悬置,精力止歇一段长时间,要我们培养坚忍精神。一切事物都挂上寂寥的冬季微笑。
——安吉拉·卡特《冬季微笑》
冬季已过,却没有丝毫的微笑,那是梦中的惊愕和恐惧,阵阵袭来,像是连续的小说,将一种黑夜拖入更黑的状态。起初只是一种失联,信息全部被屏蔽,但是隐藏着的呼吸声却一阵阵传来,即使关机,拿下电池,耳边也还是不断有惊恐的呼吸声。后来便是一种暴力,敌人在身边,越聚越多,狰狞的面目下似乎要将人置于死地,然后也是打不开手机,找不到号码,呼救不到帮助,就这样被抛却在无人的地方。
并非是无助,而是恐惧。没有任何预言,它就降临了,一次遭遇,以及一场仪式,却都变成了恐怖的事件,冷清、冷寂,热闹、喧闹,却仿佛将自己置身在一个空寂的世界里,无助的存在,在变形、扭曲之后,便是一种追逐,即使逃离了那个场景,也还是难以走出那瞬间到来的黑暗,然后是一种惩罚,一种苦难,甚至是一种死亡。昨天或者前天,两个破碎的梦,似乎完全变成了一个系列。只有当挣扎着醒来的时候,世界才是真实的,但是在一种被挤压和窒息之后,真切的自我存在仿佛更像是一个寓言。身体的,或者精神的某种不适,似乎完全变成了梦中的黑暗,沉沉地压过来,透不过一点气。天是亮了,那情节却总是挥之不去,它侵扰着我,它挤压着我,它甚至在消灭着我。
呼一口气,然后吸一口气,把一切隐藏在黑夜中的梦境全部以破坏的方式遗忘,关闭一个世界,就是为了打开另一个世界,只是冬季已过,春天却并不以一种应该存在的方式被看见。并非是一个梦,却被悬置在季节规律里,那经过时可以看见的樱花早就落了一地,零零碎碎地被泥土碾压,曾经是怒放,曾经是炫目,却在这快速地转换中,变成了一种物的象征。衰落,总是在时间的内部展开,所以即使看见这明朗的天,闻见着春的气息,却也是完全变了味的故事——那梦境的压抑似乎还在,那不合时宜的小说似乎只是开了一个头。
是的,就在这春天欣然到来的时候,却已陷入了另一种混乱。昨日的气温直线上升,突破了历史最高,而关于今天预报的数字更是离奇,提前进入的夏季,是带着高温而来,带着暴风而来。阳光盛开了短短的一个上午,风便急骤起来,树在摇晃,窗户在摇晃,太阳在摇晃,世界也在摇晃。纷纷扬扬的落叶挣脱了身体,带着某种不确定的旋转方式掉落,将大地覆盖。这原本是小草生长的时间,原本是嫩芽萌发的时节,却以一种衰老掉落的方式注解着生命的无常。而撞击的门被关闭,又被打开,又被关闭,仿佛世界的进口和出口都被颠覆在一种破坏的状态中,听到的是呼啸的声音,是怒号的声音,是破碎的声音,是覆灭的声音。甚至那个通向天台的盖子,也被大风席卷而去,只留下一个只能看见一角的天空。
全世界都变成了风的形状。无论是树还是叶,无论是门还是窗,无论是你还是我,无论是现实还是梦境。而在这狂风肆虐的午后,温度又急切地窜向一个破纪录的数字世界里,是震动,是破碎,是炎热,是摇晃,怒放的春结束了悬置的冬,而虚拟的夏又取代了向上的春,在错乱而无序的季节里,在不合时宜的事件中,只有未知的演变,只有无力的存在,只有被小说一样设置的“没有季节的自然”。颠簸终是结束,混乱走向寂然,现实是一个被过多书写了悬念的世界。
“有人蓄意将四月列入最残忍的季节”,其实那人并不在诗歌的背后,也不在小说的结尾,他就在眼前,就在今天,就在无法涂改的现实里,所有的梦,所有的风,所有的温度,所有的季节,都不再新鲜,甚至也不再具有叙事的意义。打开窗户,梦已经醒来,风已经退出,温度正在下降,而只有一个叫做自己的人行走在四月的路上,前面是看见过的冬天,是经历过的春天,是虚拟过的夏天,而只有在转身面对新的时间的时候,才知道,后面都是秋天,被弃置的秋天,被预言的秋天,被腐烂的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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