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3-03 我只修饰了我的眼睛

书的页码就像悬挂在小说人物头上的生命之钟一样,在一秒一秒地流逝,有谁未曾匆匆向它投去令人不禁生畏的一瞥呢?
        ——瓦尔特·本雅明《单行道》

这一天,是入春之后最高温度飙升到24℃的一天;这一天,是宣布票房已超32亿的《美人鱼》密钥延期至6月8日23时59分的一天,这一天,是中国足球队以351分积分在世界足联最新排名中位列第96位的一天;这一天是朝鲜向朝鲜半岛东部海域发射6枚短程发射体的一天……无论是天时还是娱乐,无论是体育还是国际,在24℃、32亿元、96位以及6枚发射体组成的数字世界里,这一天都是外部的一天,都是被听见的一天。

可是,在这听见的一天之外,还允许有看见的东西,从外部返回来,是进入一个空间,进入一种状态,进入自我的生活,“爱耳日”其实是应该将从外面涌来的数字过滤,应该将被听见的耳朵关闭,剩下的喃喃自语,剩下的图像文字,便是可触可感,可见可闻的。其实早就关闭了那扇大门,在已经更新为“向左看齐”的签名里,方向早已不存在了,转过来,只是装作听见一般,保持着和这个无我的时代一丝脆弱而尴尬的联系。

终于再一次在夜晚袭来的时候,打开一本1006页的书,终于再一次在没有“左右左”持续行进的过程里,看见了尘封的历史,也终于再一次在应该春暖花开的时节,关闭了任何一扇窗。关闭和打开,外部和内里,现实和历史,都是以一种对立的方式存在着,似乎不应该制造一个人生存的矛盾,其实在所有拒绝的那些数字之外,一个人早就陷入到排外而独享的世界里。无知而无畏,只有在打开在看见的时候,才会有一种叫做敬畏的态度,将我围拢在四角方方的房间里,控制在四角方方的图书里。

啃书已经变成了切身的行动,抬起头,是头上的词语,伸出手,是手上的文字,睁开眼,是眼里的句子,复活的符号占据着一个人的身体,无法摆脱的象征更像是一次自我的虚构。时间有多远?它古老的意义是不是可以让人离开那些外部的信息,敲响和生命有关的钟?一分一秒流逝而去,其实构不成什么大事,一天一天,一月一月,一年一年,才会在看似重复的过程中投去那“令人不禁生畏的一瞥”,在返回,其实已经老去,已经变成了历史,变成了尘封再无力翻开的一页。所以“我的图书馆”计划是一种解救,不是解救自己,是解救那些时间,解救那些符号,解救那些虚构,解救被外部的数字扰乱了一天的状态。

一本本,被打钩,从进行时态到完成的状态,那些词语、句子、图像和符号,就这样进入了身体,感官的身体,感性的身体,甚至是模糊的身体,但是这或许也够了,在生畏的一瞥里,至少没有敷衍,没有形式,没有自证的虚伪。而在这第一次行动的最后一年,它们又以排列的方式慢慢靠近我的身体,靠近耳朵被关闭的现实,靠近生命之钟,从543页、42万字的《V.》开始,从新鲜的图书消费中转折而来,大约是怀旧的真正开始,也是不断沉浸其中而忘记走出的明显标志。这里有1291页、144万字的《三言》,有1155页、83万字的《安部公房文集》,有1006页、78万字的《史记》,一页一页,一本一本,不断重叠,不断堆积,从前往后,从始到终,随着一秒一秒的时间,随着一夜一夜的现实,慢慢聚合成厚实的文本。

说是文本,是因为我是在其中的,不是旁观一种知识,不是抵达一种形式,就是要把自己从外部世界的纷扰中推入到沉寂、认真、厚实的那扇门,尽管只是一瞥,却一定是令人生畏的。而接下去,那里还有四册的《故乡面和花朵》,2183页,200万字;还有上下册的《万有引力之虹》,1000页,77万字;还有三册的《卡尔维诺文集》,1177页,82万字;还有上中下的《柳如是别传》,1253页,82万字;还有《春秋三传》,竖排繁体……庞大、复多、繁密,看起来依然和数字相关,但是已经发生了一瞥,已经列入了计划,已经着手开始了行动,数字便演变出另一个迷宫,一个打开门告别外部世界的迷宫,一个身体陷入其中的迷宫,一个再不易走出的迷宫,被包围,被改变,被命名,何处是出口?哪一个页码里会写着“时间已到”的告示?哪一条路上会遇见陌生却也有那一瞥的别人?

他们说,那是神话,进入会带走更多的东西,会将时间封闭在图书馆里,会把身体当成放逐的工具,可是,在外部已经被关闭的一秒一秒里,哪里还会有不合时宜的状态?成为里面的一个虚构人物,我也会向他们投去一瞥,不是令人生畏的一瞥,是闭着眼睛装作嘲笑的一瞥,因为那句含在嘴里的话明明已经说出了口:“我只修饰了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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