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5-21 消失的红点
内容是对某物之一瞥,如刹那间之一遇。它微乎其微——-微乎其微,内容。
——威廉·德·库宁
内容是一个星期六的夜晚,是一间弥漫着茶香的房间,是三五人的相聚,左边和右边,靠门和靠窗,以及陌生的熟识人和熟识的陌生人。当现场必须呈现多样的内容时,却是每一个拿在手上的手机,刷新、浏览、阅读,以及打断,静音,关闭,放下,以及开启,似乎就在这不断重复的动作中,将内容完全变成了“某物之一瞥”,也是“刹那间之一遇”——间隔多年的遇见,其实不是谈论在何处上班,做什么工作,生活怎样,而是在一瞥一遇中远离内容,远离必须书写的这个夜晚。
其实,多年未见,也依然是未见,十年,五年,更短或者更长,都在自己固定的生活里发生改变,那曾经的故事完全变成了记忆的一部分,甚至连记忆也不是,它只是在空隙中被提及的片段,然后相视一笑,一个词一般被隔离开来,继续拿起手机,继续刷新,继续浏览,继续阅读。所以内容是可以完全省略了,我们都活在被劫持的状态中,一个夜晚,一缕茶香,都是人为设置的背景,除却背景,我们都在自己划定的圈子里看见微乎其微的内容。
似乎都有了那个叫公众号的东西,它们叫“精神家园”,或者叫“耳朵的世界”,只有进入其中,才能感知自己的另一种存在,所以在忽略的背景里它们被凸显在四角方方智能的世界里,然后再被别人刷新、浏览、阅读,以及点赞、转赞和评论。可是,我却在共同的夜晚,共同的茶香,共同的背景里,却以一种逆向的过程关闭了微乎其微的内容,没有内容,就是一种禁止,一种隔绝,一种偏执,以及一种放弃。就是在昨天,在手机上停用了朋友圈,点入设置,点进通用,点击功能,然后是停用,从绿色变成红色,像是一种警告,可是义无反顾之后,朋友圈消失了,没有“发现”,没有“发现”里的红点,一切都归于寂静,像是不曾发生的故事,再无喧嚣。
其实,一直是一种拒绝状态,通讯录里只有寥寥几个,朋友圈一年只有零星的一两条,如此,我只是一个并不趋鹜的读者,在有限的片段里看见红点而已,而那些红点呈现的世界除了转帖,除了购物,除了风光,似乎再无别无,这是他们的世界,这是他们的生活,这是他们的现实,可是和我有什么关系?他们是为了让我们看见,是为了和我们分享,可是当他们是一个复数,当我们是一个复数,还有什么是有具体指向的,还有什么是真正的内容,还有什么是必须点进去的红点?
四角方方的手机,就如四角方方的天空,允许存在,却是刹那间之一遇,遇见只是经过,遇见只是看见,遇见便又会沉默在最深处,而那世界其实早就变形了,一个夜晚,一间屋子,其实全部是那些红点,全部是我们不得不经过的红点。所以我让那些红点消失,而且在红点消失之后,是关闭了另外的门,通过微信号搜索到我,是灰色的按钮;通过手机号搜索到我,也是灰色的按钮;通过QQ号搜索到我,更是灰色的按钮;而那个勿扰模式,却从灰色变成了绿色。不管是灰色还是绿色,不管是关闭还是开启,其实都是为了让红点最终从一个属于自己的夜晚消失,大门被关闭,是隔绝,是拒绝。
却可以把时间抓在自己手上,可以主动去寻找不是微乎其微的内容,可以在一个夜晚真正弥漫茶香。偏执而已,孤独而已,甚至是落伍而已,红点的消失,只不过是那种没有开通微博、没有开启好友动态,没有QQ空间生活的一种延续,“世界之隐秘是可见之物,而非不可见之物。”在红点的世界里,可以看见什么,可以不看见什么?而当红点消失之后,世界的隐秘是不是就在自己的世界里真正打开了?是不是在非不可见之物中会有真正的内容?其实像是一种行为艺术,有着某些矫情,有着某种故意,开启或者关闭,也从来不是自然而然的状态,从来不是为了让内容找到读者。
“人最终留下的不过是够做一匣火柴的那点儿磷和充其量也只够造一枚成年人可以用来上吊的蚂蟥钉的那点儿铁。”仅此而已,一个夜晚其实是一种工具,一种工具其实是一种状态,喜欢或者拒绝,灰色或者绿色,以及喧闹或者寂静,也只是渺小世界里自我扩展的方法论,只是寂寞生活里自我寻找的经验论,所以在红点消失的夜晚,重新打开了那一个群聊的大门,上面清楚地写着:4088,电话,于是在台北的他,在新疆的他,在台州的他,以及在余杭的他,和在没有红点世界里的我,重新又走到了共同的夜晚,共同的四角方方的屏幕,共同的朋友圈。
[本文百度已收录 总字数:1939]
思前: 小满的复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