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6-04 我去除了所有的隐喻

瞎子说:“亲爱的,我有两台电视,一台是彩色的,另一台是黑白的,是件老古董。很滑稽,如果我打开电视,我还总爱让电视开着,我总是去开那台彩色的。你觉得这滑稽吗?”
       ——雷蒙德·卡佛

我是睁开眼睛,从楼上眺望这个雨后的星期六,窗户一直开着,站在窗前,我的目光依次越过废墟和街道,越过城市和高山,延伸到很远很远的地方,那仿佛是一个不存在的地方,可是在蓝天、白云组成的彩色世界里,那个遥远的地方也变得通透,似乎再无阻挡,一切都纳入到可见的范围里。

连续不断的降雨,这个由春及夏的季节,叠合着时间的更替,即使完全打开窗户,即使睁大双眼,世界其实也是模糊的,所以在被遮挡的天空之下,我的目光所及都是一种障碍,像黑白世界的一部分,再无一种透彻的感觉。星期六,或者就是一个纪念日,一个可以看见远方而且彩色的日子,只是目光不回来的话,我以为自己是从久违的雨天抽离出来,强行把自己放在一个虚构的世界里。虚构是一种误解,甚至是错乱的象征,很滑稽的感觉,譬如一个瞎子在打开了一台彩色电视机,却只是听见声音,在黑白的回忆里自我满足。

一种动物般的视野,充满了隐喻,那瞎子仿佛也在临窗的星期六说:“能看见什么,不能看见什么,那是我们的宿命。”那时,天上有被撑开的蓝天,有黑云和白云混杂在一起的景观,有压低的欲望和放开的自由,可是都是不彻底的,比如蛇只能看见运动着的物体,狗的世界是黑白分明的,蜻蜓的眼睛里有一千个太阳,深海里的鱼眼睛退化成两个白点,那么如果成为一个瞎子,打开彩色电视,也就是隐喻一样,远离黑白编织一个彩色的现实。

黑白和彩色,两种影像,总是以平行的方式进入到我的视野里。是两部金棕榈奖的电影,《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以及《如果》,我用两天的时间,完成了两部几乎是同一时代的电影,而且,在他们各自的时间里,分别呈现了黑白和彩色的世界。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坐在车上聊天的时候,总是黑白,她的微笑,他的谈话,在一个恶劣的天气里,显得有些异样,可是在在黑白的对话里,却总是出现彩色的镜头,那个特技拍摄现场,那个赛车角逐现场,以及那个共进晚餐的现场,为什么都呈现出丰富的色彩?黑白是回忆,彩色是现实?或者黑白是想象,彩色是艺术?救一只猫还是一幅画,是一个对立的抉择,就像男人和女人,本来也在自己的世界里对立这自己,所以对立会产生黑白和彩色的两端。而在《如果》里,那诵经唱歌的场面总是被过滤成黑白的影像,可是在三个想要反抗的青年世界里,它又变成了彩色。黑白是保守?是传统?彩色是颠覆,是革命?可是当他们以击剑的方式离开那扇门的时候,接下来的镜头是进入到另一个地方,世界却也变成了彩色。

男人和女人,现实和以及,压迫和自由,反抗和革命,在一个统一的影像世界里,他们其实是无序的,甚至是随机的,不呈现规律,不刻意选择意义,所有可能建立起来的隐喻都会在下一个镜头前被推翻,而所谓的深刻,其实都是你看见那个遥远的年代,那个遥远的故事之后自己建立的阐述体系,选择黑白或者彩色,只是因为资金短缺,只是为了节约成本,所以将两种不同的影像组合在一起,是放大了隐喻的效果,而其实,每一种特殊的意义,都是和看见或不看见一样,都变成了一种宿命。

宿命是你一定要在彩色的世界里想象一种滑稽,在黑白的世界里编织一种荒诞,所以当1966年的《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1968年的《如果》完全以混杂的方式被看见的时候,是难以逃脱那种机械而宿命的隐喻,而它们又必然和历史有关,所以在打开电脑如同打开电视机一样,在自我娱乐的世界里,我们接近是那个“总爱让电视开着”的瞎子,而且在闭上眼睛的时候,他是能够绘画一座教堂,而且在教堂里,他和那个女人举行了一场婚礼,即使最后他和她离婚了,瞎子的世界里依然是丰富多彩的,依然在滑稽里构筑了一个被命名的世界,所以才会在宿命的星期六,把世界看成时一个特殊的纪念日:“那一天刻骨铭心,非常可怕,在依稀的记忆胶片上褪去色彩,变为黑白。”

在通透的阳光,撑开的蓝天,飘逸的白云组成的彩色世界里,黑白是一种褪去了色彩的记忆,而每个人都像那个在教堂里举行婚礼的瞎子,穿过晦暗的历史,穿过多雨的季节,穿过自上而下俯视的街道和城市,终于忘了自己原本就在看一部和自己无关的电影。令人着迷和茫然的世界啊,在闭着眼的时候,星期六终于被放进那一本没有色彩和记忆的夹页里,从此被虚构的六月杳杳,从此被命名的历史下落不明。

[本文百度已收录 总字数:1908]

随机而读

支持Ctrl+Enter提交
暂无留言,快抢沙发!
查看日历分享网页QQ客服手机扫描随机推荐九品书库
[复制本页网址]
我在线上,非诚勿扰

分享:

支付宝

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