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11-30 《灯具》:用爱情照亮你的逃跑计划

如热气球一般,那巨大的灯泡漂浮在城市上空,那璀璨的光亮照亮夜空下的生活,男人和女人在灯泡下面,深情对望,相拥相抱,最后是激情一刻。脱离了工作,脱离了房间,在自由飞行的世界里,他们实施了自己的“逃跑计划”,这是合作开始的计划,这计划带来的爱情,而在以爱情名义开始的“逃跑计划”之外,巨大的灯泡,璀璨的光亮,其实对于这个城市来说,是另一种光源,另一个希望,持久而永恒。

夜晚是白天之外的存在,爱情是工作之外的生活,逃跑计划其实是一种超越,一种自由,一种对于机械单调生活的突围。从早上闹铃声响,到晚上上床睡觉,从前的生活都是固定的,一成不变,机械重复,这就是现代人的生存方式。闹铃响起,男人醒来,穿衣戴帽,出门上街,进入工厂,穿上制服,开始生产。这是阳光照耀开始的一天,那光影投射到城市里,成为每一个人生活的坐标,光影在前,男人脚步在后,像是被引领着进入工作状态;然后在下班之后,男人走在前面,光影在后,像是无法摆脱的影子。起床、上班,下班、入睡,整个白天被简化成两点一线,整个生活被简化为单一方向。

: 胡安·帕罗·札雷米拉 
编剧: 胡安·帕罗·札雷米拉 / Gustavo Cornillón
主演: Gustavo Cornillón / María Alche / 路易斯·里亚尔
类型: 动画 / 短片 / 家庭
制片国家/地区: 阿根廷
语言: 西班牙语
上映日期: 2011-09-08(巴黎诡奇电影节)
片长: 6分钟
又名: 光亮 / 吹出个大灯泡

而进入工厂之后,也依旧是机械而重复的流程,穿上蓝色的工作服,男人从仪器上拿到玻璃珠,然后吞进嘴巴里,然后不停地咀嚼,然后吐出来,是一个灯泡,放在仪器上,进入下一个流程:女人拿起灯泡,目光凝视,然后眼神一闪,灯泡就被点亮了,于是放进了仪器里。这是完整的流程,从男人咀嚼而成型,到女人凝视而点亮,灯泡而成为产品,产品而进入市场。而实际上,制造灯泡的他和她,何尝不是流水线的一个个零件,他们没有对话,没有交流,只是一个接一个地吞下咀嚼,拿起点亮,从穿上制服,到脱下制服,所有的时间和灯泡有关,和产品有关。

这是37号工作室,数字的意义不是一种特殊化标注,而是相同流水线的序列之一,在这个生产灯泡的工厂里,有无数个37号工作室,有无数个坐在一起的男人和女人,有无数个被生产出来的灯泡。而且在生产之外,还有监管,那个满身肥肉的人总是从他们面前经过,然后记录他们的工作状态,检查产品的生产过程,或者还需要清点灯泡的数量。机械生产、严格管理,这便是一种重复性工作,便是流水线生产。

《灯具》电影海报

这样的秩序需要被打破,于是男人开始了破坏。第一次他把灯泡成型之前的玻璃珠都放进了自己的衣袖里,然后又偷偷将衣袖里的玻璃珠倒进公文包里。工作服和公文包,这些都是一个产业工人标准的配置,是一种身份属性,却只是属于工作,而将玻璃珠偷偷藏起来,意味着一种颠覆的开始,男人斜着眼睛,男人拉开袖子,男人倒出玻璃珠,这些动作都是流水线之外的举动,而女人似乎也开始关注他的举动,也是斜着眼,也是有着疑惑。虽然是偷偷摸摸,但是在生产之外却变成了丰富多元生活的写照。于是下班后男人拎起装满玻璃珠子的公文包,不是像流水线一样,在光影里立刻回家,而是从耳朵里取出一张纸条,上面有灯泡的设计图,有点亮的流程图。而到了家里之后,他再次取出,然后照着图上的说明苦思冥想,最后将公文包里的玻璃珠倒进自己的嘴巴,咀嚼,吐出,他希望能够像在工作间里一样,让成型的灯泡最后发亮。

但是计划失败,当他凝视灯泡的时候,灯泡也亮起来,可是迅即爆破了,他的手上只有成为废品的灯泡。于是下一次,他继续实施他的计划,而且变本加厉,不是拿走一个个玻璃珠,而是直接用管子将玻璃珠接到了公文包里,像是一次更大胆的破坏计划,却也是一种冒险,终于在制度面前,在管理者面前,计划再次失败——而且,这次失败打来了严厉的惩处,他被工厂解雇了。一个人被逐出工厂,一个人流浪在街头,一个人拿出设计图最后揉成一团扔掉,一个人回到房间对着满满玻璃器皿里的玻璃球发呆。

计划遭遇失败,是因为触碰到了所谓的制度约束,其实是一种自由行为和机械流水线作业的矛盾和对抗,男人只有属于制度,只有属于工作,只有属于37号工作间,只有属于流水线的零件,那一个灯泡才会被点亮。而男人被解雇,却也开启了另一种破坏的生活,流水线不再完整,产品不再像计划设定的数量,而工人也意味着更换。这是一种潜在的破坏,但是对于一个工厂来说,这种破坏似乎并不能改变格局,并不能影响生产——直到女人敲响了他的门。

正在房间里一个人苦思冥想的时候,门打开,女人微笑着站在他面前,手上拿着的是那一张设计图。男人被解雇,女人而离开,其实他们的举动变成了一体的行为,这是感染和影响的结果,在女人偷偷关注他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打开了女人和他一样实施破坏性计划的欲望,所以当女人找到男人,意味着37号工作间成为一个空白,意味着某一道流水线取消了意义。而在一种告别,一种破坏之后,意味着另一种生活的开始,意味着计划的真正实施。

男人将所有的玻璃珠都倒进了嘴巴,然后大力咀嚼,然后吐出一个巨大的灯泡,而女人,用眼睛凝视这个超大灯泡,于是灯泡被点亮,它发出亮光,然后用璀璨的光照亮整个城市。这是没有太阳的夜晚,这是不再上班的夜晚,当一个人的计划失败之后,两个人的合作走向了成功,而这种成功对于男人和女人来说,是从合作走向了爱情,他们在如热气球一样的灯泡中热情相拥、激情相吻,只有两个人在一起,只有两个人用爱情的力量,才能让这个从破坏到重建的计划顺利实施,才能使这个计划变成现实。

夜晚的爱情,光亮里的爱情,浪漫的爱情,而这爱情之光却并不仅仅属于他们,灯泡照亮了城市,照亮了千家万户,甚至照亮了原本监督他们、作为制度代表的那个管理员的家,他气急败坏却无能为力,两个人的微笑和激吻,像是对于流水线作业、机械生活、严格制度的一种嘲笑和反讽,而当那属于产品的灯泡变成夜晚的作品,那本来被销售和消费的灯泡悬亮在夜空成为公共光源的时候,爱情具有了最后的人本主义,他制造,她点亮,他们在自由的天空中合二为一,他们在美丽的夜空中俯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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