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11-28 《麦当劳桥上的未婚妻》:世界并非黑白分明
深秋的黄叶,苍茫的大地,蔚蓝的天空,以及多彩的雨伞,一种现实就在窗外,色彩斑斓地呈现着。但是当背对着2017年打开的窗,面对着屏幕上1961年的黑白影像,面对和背向的世界是不是就是隔离的?于我来说,活着的现在时和观看的过去时,是容易分开的,但是在电影里的让-吕克·戈达尔,在镜头后的阿涅斯·瓦尔达,是不是故意制造一种色彩的迷局?
戈达尔和安娜,作为一对情侣,在麦当劳桥上分开的时候,他们就在自己的爱情现实里,但是这种爱情现实却有充满了诸多可能,在分手的时候,判定方向的手指就证明了这种迷局的开场,向左还是向右,同时拿出手指向的方向却是矛盾的,但是这种矛盾很快得到了纠正,并且达成了共识:安娜从左侧的台阶下去,戈达尔从右侧的通道走开。找到了各自属于自己的方向,但是迷局并没有解除,反而又增加了新的错误:戈达尔拿出了自己的墨镜,然后戴上。戈达尔穿着白色的衣服,安娜穿着白色的裙子,他们属于白色世界,但是当戈达尔戴上墨镜的时候,色彩和视野的改变导致了错误的发生。
转向左侧的时候,戈达尔看到了自己方向上的那个女子,是穿着黑色衣服的女子,当戈达尔向她挥手,并且喊出了对未婚妻同样的“再见,安娜!”的时候,这种错误就导向了另一种可能:她把黑衣女子当成了和自己分手的未婚妻安娜,所以当“安娜”从台阶上下去,被一根水管绊倒的时候,他急切地追了上去,对于未婚妻的保护是一种爱的体现,但是当他冲下台阶的时候,“安娜”却被另一个开车经过的男子抱上了车,“太迟了。”戈达尔感叹道,当他垂头丧气走上台阶的时候,是对于爱的某种失望。
| 导演: 阿涅斯·瓦尔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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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当劳桥上的未婚妻》剧照 |
回归原地,回归爱情,对于这一次充满曲折的过程,戈达尔的所有错误就在于那一幅墨镜,眼镜让一切东西看起来都变成了黑色,所以会混淆了未婚妻,所以会制造了错误,所以会陷入忧伤。所以黑与白的影像制造的是一个黑与白的寓言,而这个寓言的第一层寓意便是黑与白之间因为色彩的遮蔽而导致错乱。黑衣的女子,黑色的男子,以及黑色的车子,这一切组成了一个黑色的体系,在戈达尔戴上墨镜的时候,这一切的黑色依然是黑色,但是正是因为墨镜的遮蔽功能,所以在戈达尔的意识中,黑色其实是白色,但是,黑色如何返回道黑色,那就是白色的回归,当他摘下墨镜的时候,意识到黑色的欺骗性,于是白色才真正成为眼中的色彩:白色的裙子,白色的未婚妻,白色的男子和白色的车子,在白色的体系中,戈达尔终于回到了真实的自己,也找回了真正的爱。
看见白色才能分辨黑色,看见黑色还是黑色,在黑与白的世界里,它们其实并不是对位的,一副墨镜甚至加剧了这种黑与白的不平等性,那么当墨镜被摘除而回归到真实世界里的时候,一个疑问是:为什么戈达尔要戴上墨镜?戈达尔是电影中的戈达尔,也是镜头之外的戈达尔,电影中的戈达尔在错误故事发生之后发现了墨镜的欺骗性,从而马上返回到真实的世界,但是在镜头之外的戈达尔呢?他也是导演,他也拍摄黑白电影,为什么一直戴着墨镜?墨镜之于戈达尔,已经变成了一种标配,甚至是一个符号。或许戴墨镜拍片是一种生理功能上的需要,每天面对胶片,在日复一日的感光的世界里,似乎需要这一种保护,所以墨镜变成了工具,但是当导演戈达尔用墨镜来观看他的影响世界的时候,是不是也会看到另一个“安娜”,是不是也会制造错乱?
一种遮蔽,也是一种虚构,毋宁说,电影本身就是制造,戈达尔用墨镜来观看来审视来拍片,甚至戴着墨镜出席一切公共场合的活动,就是一种色彩上的虚构,所以电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被遮蔽的世界,戈达尔不摘掉墨镜,拍摄了一部一部电影作品,那些电影正如另一个安娜一样,有时候就是为了创造他者,创造一个带来戏剧性效果的他者,“眼镜让一切东西看起来都变成了黑色”,白色的现实在别处,白色的未婚妻在别处,白色的真实在别处,那么在黑色的虚构中,寻找另一种可能,寻找虚构的自己,寻找被创造的他者,如此,“戈达尔的墨镜”就变成了一种电影现象,它以故意间离的效果让世界不再黑白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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