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12-02 抽签游戏

夜晚的降临是有些突兀的，一个周末，和无数个周末一样，一种夜晚，和无数个夜晚相同，但是在第一次拿到了学习和行为习惯A等的小五看来，12月的第一个周末却分明是一次可以期盼的盛宴，分明是一个必须见证的仪式——像是他抵达A等而必然获得的一种赞许和一个礼物。

2018年俄罗斯世界杯小组抽签仪式，就如央视专题节目的名字一样，是“签动世界”，而这个被“签动”的世界在小五那里完全成了自我欢愉的世界。一套葡萄牙7号Ronald的绿色球衣，一个大力神杯的模型，端端正正地摆放在电视机前的桌子上，在距离直播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里，这球衣，这奖杯，就把一个普通的周末变成了具有重要见证意义的夜晚，甚至，小五在自我仪式中，走向了俄罗斯，走向了莫斯科，走向了克里姆林宫，走向了2018年的6月。

2018年不在远处，6个多月的时间不是距离，用仪式开场，似乎已经唤醒了那些足球场上必然迸发激情的众神。这是小五人生经历的第四届世界杯，2006年德国世界杯对于年幼的小五来说，当然全都是在别处完成的传奇，而2010年的旁观，2014年的注目，终于让他无限接近了足球，而对于小五来说，这两届世界杯不仅开启了他作为观者的生涯，也同时让足球在自己的世界里发生，那里有“四天三夜两面”的训练生活，有“睡梦中，我穷尽了词语”的叹息，有“2017年的弹子球”从时间中滚过，还有“A4纸上的身体刻度”带来的记忆和现实。

而在他进入那个世界的同时，对于已经观望了七届世界杯的我，却早已没有了“世界一如醒来的传奇”，也没有了“如梦之梦的现场”，它只是应该发生，只是总会到来，只是隔着六个月的无谓的等待，是的，我几乎遗忘了这个仪式，几乎淡漠了那种期盼，只是在“纯粹而老去的时光”里，听说一个故事。也是听说，半个月前，当意大利队在世界杯预选赛附加赛中泪洒赛场的时候，当更早的时候橙衣军团没有悬念地离别世界杯终极赛场的时候，似乎一切和青春有关，和激情有关的传奇，都烟消云散了。球队的缺席，其实是关于记忆的缺席，他们似乎总是以符号化的方式生存在我的足球记忆中，无法更改，当现实以如此的方式让他们离开，那么，作为仪式的传奇世界，还能容纳更多的陌生人？

他们死了，死在现实中，死在赛场上，死在这个夜晚之前的传奇里，所以当小五重新唤醒这个周末，重新进入仪式，对于“纯粹而老去的时光”，最好的回应是：谁会成为死亡之组？一种死亡的开始，需要另一种死亡的弥补，或许，当死亡之组出现在2018年那个盛夏的时候，才能激发起不死的信念，才能在激情四射中看见活着的状态。莫斯科克里莫林宫之外已经大雪纷飞，连线的张斌站在镜头前，雪水打湿了眼镜，一种寒意扑面而来，似乎只有可能的生死碰撞才能带来对于寒意的消融，才能书写另一个历史上的传说。

家里的仪式

按照分组规则，2017年国际足联10月的积分排名决定了他们的档位，除了东道主俄罗斯自动成为第一档球队以外，剩下入围决赛圈的队伍按10月的积分排好座次，从来没有让我兴奋的比利时和波兰成为种子队，而西班牙、英格兰和乌拉圭成为了第二档球队，也许正是这种排名分档的规则，为这个“签动世界”的夜晚保留了死亡之组最后的悬念，但是当马拉多纳、卡纳瓦罗、普约尔、布兰科、卡福、弗兰、班克斯以及俄罗斯的西莫延等八名抽签嘉宾，从那滚动的小球里抽出最后的球队时，悬念却根本没有任何悬念。

乌拉圭和俄罗斯在A组，和沙特、埃及一起捉对厮杀，何来你死我活的强强对话？西班牙和葡萄牙成为B组最大的悬念，但是在摩洛哥和伊朗的陪衬下，携手出线还有什么问题？最期望的是英格兰，无论是进入法国所在的C组，还是阿根廷所在的D组，或者是德国所在的F组，都可能上演硝烟弥漫的战争，或许在战场之外，或许在赛场之中，但是当57岁的马拉多纳用“上帝之手”把英格兰抽入比利时所在的G组时，最后一点悬念也彻底消失了，突尼斯和巴拿马，尽管有可能在英格兰身上制造意外，但是它无法成为一种必然的传说，胜或者输，仅仅是一场简单的比赛而已。或许只有D组才可能带来一点死亡的气息，正走下坡路的阿根廷，2016年制造了维京战吼的冰岛，格子军团克罗地亚和非洲雄鹰尼日利亚，在实力接近的状况下，带来一点意外或许是2018年世界杯小组赛最后的悬念。

经历过2002年缺少荷兰的世界杯，旁观过2010年和2014年相对完整的世界杯，也见证了高潮迭起的2006年世界杯，当2018年以如此平淡的方式扼杀了悬念，还有什么可以期待的？似乎正像青春逝去之后的岁月，看上去纯粹，看上去平静，却原来是内心的激情已死，其实真正的死亡之组不是西班牙和葡萄牙两颗牙死磕的B组，也不是实力接近的D组，而是早已在仪式之前就被命名的“死亡之组”：意大利、荷兰、智利和美国。他们的泪水，他们的悲伤，他们和青春有关的记忆，他们具有符号意义的命运，似乎都注解着宿命式的死亡。

死亡早就已经发生，剩下的死亡只不过是一个提前到来的游戏，而当小五用C罗的球衣，用大力神杯来迎接这个游戏的时候，或许属于他的青春才刚刚起步，在那里，期盼的是冷门，渴望的是黑马，预约的是鏖战，颠覆的是秩序，未知而知，才是不可能的现实里最有可能的结局，每一种事情都在那里有悬念地发生，每一个传奇都将在时间的偶然中诞生，所以六个月后，所以2018年里，只有看见，只有经历，才能在生命中注解什么是昂首的成功，什么是低头的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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