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12-02彳亍独行浮士“德”

2022卡塔尔世界杯第十二个比赛日战报
·克罗地亚0-0比利时
·加拿大1-2摩洛哥
·日本2-1西班牙
·哥斯达黎加2-4德国

“他太老了，不能撒野”，所以没有能扼住命运的咽喉；“他太年轻了，心里还没死”，所以梦想更多了些悲情的气息：他们在落后中连扳三球，以不屈的精神迎来了胜利，但胜利只是一条“单行道”，因为道路的尽头依然是绝望，依然是死亡，依然是无法改变的宿命——不能撒野而信马由缰，心里没死却推入了深渊，在命运的重重一击中，他们终于明白了什么叫身不由己，什么叫风云突变，什么叫“诸神的黄昏”。

混乱和疯狂，并不能注解这个夜晚的所有情绪，打进两球的哈弗茨颓然望着比分牌，拼尽全力的吕迪格独自坐在草坪上，纸巾擦去了脸上的汗也擦去了眼角的泪，八年前以一球致胜而使德意志战车站上世界杯之巅的格策完成的“金童回归”只是一个童话……他们赢了，4:2的比分再现的是“梦回德意志”的胜利，但已经太久远了，16年了，只有穆勒亲历了那段历史，当时光再也无法回去，当故事本就残酷，即使胜利又有何用？在世界杯上演的最疯狂一夜中，他们不幸成为了那个回家的人，无力的世界里只有一个无法改变的结局：死亡。

“死亡之组”，当初被分在这一小组的时候，德意志的战士们可能有过一丝轻蔑的冷笑，但是当踏上卡塔尔的赛场，当在首场一球领先的情况下被“蓝武士”反超，1:2的比分带来的不仅仅是一种冷意，更是对于高昂起头颅的某种讽刺——在那一刻，其实他们的命运就已经被注定，当死亡以缓慢而残酷的方式慢慢渗透进来，他们才想到了绝地反击，才开始了自我拯救。1:1战平斗牛士，当他们面前的对手是16年前揭幕战中战败于自己的哥斯达黎加，他们知道自己已经走上了一条单行道，只可取胜不可战败的单行道；这是诺伊尔的第19次世界杯比赛，这是萨内的第50场国家队比赛，这是弗里克上任以来的第19场比赛，每一个数字都注解着新的历史；5.36亿欧对1147.5万欧的身价优势，25.5岁对30.5岁的年龄优势，他们甚至是以高步踏行的方式走上了这条单行道。或者还有和他们无关却被载入世界杯历史的纪录：38岁的法国女裁判斯蒂芬妮-弗拉帕尔作为本场比赛的主裁判执法比赛，她成为世界杯历史上第一个女性主裁，来自巴西的边裁巴克、墨西哥的梅迪纳两位女性裁判和她一起组成了裁判组。

但实际上，身价和年龄的对比，只是单纯的数据；16年前的胜利可以复制，但并非决定生死；首位主哨男子比赛的女性裁判员，只属于世界杯历史。对于德国队来说，真正行走其上的那条单行道上充满了更多的未知，更多的迷局，更多在他们掌控之外的变数——这或者就叫命运。“做好自己”对他们来说，的确是自我救赎的一部分：开场仅仅10分钟，19岁的穆西亚拉分球，劳姆传中，10号格纳布里包抄前点头球攻门入网，1:0，德国队早早确立了领先；当下半场第57分钟和69分钟，哥斯达黎加在12分钟内连入两球，1:2让德意志战车再次面临困境；格策和哈弗茨被替换上场，日耳曼战车吹响了更猛烈进攻的号角，在穆西亚拉三次击中门柱的预演之后，第73分钟，菲尔克鲁格捅传，哈弗茨禁区中路一对一面对门将扫射破门，2:2，德国迅速追平比分；三分钟的“闪电战”，德国队又有力地抓住了爬上悬崖的绳子，10分钟后，哈弗茨再次救助，凭借双响炮使得德国队重新确立了优势；6分钟后，基米希过顶传球，萨内后点插上胸部停球，菲尔克鲁格扫射破门，经VAR确认，进球有效，4:2，德国队以两球领先，并将这个比分保持到终场。

我们赢了，但我们输了

4:2，再现了16年前本土世界杯揭幕战的比分，这是格纳布里闪电出击奠定的基础，这是穆西亚拉左冲右突带来的机会，这是哈弗茨临危受命的战果，这是吕迪格不知疲倦奔跑的胜利，更是德意志众将士自我救赎的写照，从首场1:2负于日本，到第二场1:1战平西班牙，再到4:2斩落哥斯达黎加，负平胜的三部曲正是德国队一步步走出泥沼的印证。但是自我救赎本就是一条隐含着更多未知的单行道，正是因为“死亡之组”弥漫着浓厚的死亡气息，自我救赎甚至变成了自我安慰，在下半场另一场比赛风云突变的战局中，命运完全在掌控之外：在德国打进一球三分钟后，西班牙凭借莫拉塔的进球也以1:0领先日本，实时积分榜显示的是德国和西班牙携手出线；但是风云突变的下半场，日本在第54分钟攻入一球，而且在三分钟后再入一球，从追平到反超，实时积分榜上日本队变成了小组第一，德国则因为净胜球少而位居第三，他们面临出局的危险；哥斯达黎加追平比分甚至反超，和日本队一样把自己的命运握在手上，此时德国队不仅落后于哥斯达黎加，更是排名小组最后；德国也复制了日本、哥斯达黎加的传奇，他们追平之后反超了比分，实时积分榜上日本小组第一，西班牙第二，德国第三——其实德国队已经嗅到了不祥的气息，因为他们知道在自己主宰了本场比赛的同时，他们能否出现的命运完全掌握在他人手里：如果日本队战胜了西班牙，他们只能位居小组第三，因为他们不可能以6个净胜球的优势力压西班牙；如果西班牙扳平比分，那么出线的将是西班牙和德国，当然西班牙战胜日本对德国来说更是一个好消息。

也许从比赛一开始，他们并没有将希望寄托在西班牙身上，但是他们又不得不期待斗牛士能“正常”地击败蓝武士，残酷的是：西班牙和日本队的比赛先于德国和哥斯达黎加而结束，1:2的比分没有发生改变，这一结局实际上宣告德国队最后的比赛时间已经属于垃圾时间，因为他们再也无法改变排名，排名第三只能残酷地接受出局的命运——不仅仅一场比赛造成一届世界杯小组赛的出局，更是书写了他们在世界杯历史上的“耻辱”纪录：德国历史上20次参加世界杯，在20次世界杯之旅中，德国获得4次冠军、4次亚军、4次季军，此前小组赛出局在遥远的1938年，而从2018年到2022年，德国连续两届世界杯小组赛出局。

四冠王德国在低开高走中走向了再无回头可能的单行道上，这是德国书写残酷历史的起点，1:2之后是1:1的平局，是4:2的胜利，但是那一根稻草让他们再无力翻身，末轮日本以同样的比分斩落西班牙，在另一个意义上再一次杀死了德意志战车，第一次直接刺中要害，第二次则间接推向了悬崖，在沾满鲜血的双刃剑面前，不能撒野的他们被扼住了命运的咽喉，心里没有死的他们又不得不接受死亡，卡塔尔哈里发球场见证了他们最后的毁灭，而在死亡之前，他们分明听到了内心如浮士德的呼喊：“停留吧，你那么美丽！”

[本文百度已收录 总字数:26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