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1-30 《怪形》:当人的内心开始变异

结局似乎是开放的,当科考站被大火吞灭,当队友一个个死去,幸存的麦克和乔德斯坐在冰冷的南极雪地里,他们等待着救援队的到来,等待着春天的解救,但这似乎已经变得遥遥无期,喝酒,说话,在即将熄灭而重新回到严寒的火光里,他们的内心其实有着从未有过的绝望,在没有任何物资、任何食品的绝境中,在直升机被拆毁、牵引车被破坏、与外界的联系被中断的情况下,他们的等待看上去更像是在迎接一种死亡。

开放并非是有着活下去的可能,而是如何走向另外的死亡:在暴风雪肆虐的极端气候中冻死,在没有食品和水的饥饿中死去,或者那个怪形并没有真正死去,他会变异成麦克或乔德斯,然后杀死最后一个幸存者……诸多的死亡,把“怪形”带入了没有结局的恐怖中,但是当诸多的可能依然指向死亡的时候,开放其实也意味着封闭,这个再没有人的极地,这个被恐惧笼罩的世界,走不出去就意味着死在幽闭的空间里,当自救变得渺茫,当他救成为一种绝望,死亡幽闭成一种再无希望的状态。

开放而封闭,是影像的最后表达,而对于导演约翰·卡朋特来说,这种状态也是对于现实的一个隐喻,这是1982年6月25日上映的电影,而故事反映的时间是1982年冬天,似乎只隔了半年的时间,而其实,如果从南半球和北半球的时间设置来看,电影上映的六月就是南极大陆的冬天,也就是说,被看见的电影和被虚构的场景,就是在同一个时间里,正是这种同时性,使得电影并不是一部真正意义的科幻片,或者在约翰·卡朋特的预设中,怪形不是出现在遥远的未来,它就在我们身边,就在我们眼前,就在我们无法逃离的现在时。

这是对于时间的一种同构,约翰·卡朋特的用意很明显,当未来变成现在,意味着我们面对的不是作为外物的怪形,而是我们自己内心那个正在活着的变异体,也就是说,在隐喻意义上,约翰·卡朋特把这个令人恐怖的怪形植入到我们的身体里,使之成为我们内心里的一种恶,一直存在的恶,忽然被唤醒的恶,它就是我们自己的原罪世界里,当这种原罪被披上科幻的外衣,就变成了我们渴望逃避的欲望。所以当怪形指向现在,当与现实在同时中演绎,渴望逃避的欲望,又以活生生、赤裸裸地方式成为人类的宿命,成为一个个正在发生的“The Thing”。

: 约翰·卡朋特
编剧: Bill Lancaster
主演: 库尔特·拉塞尔 / 威尔福德·布利姆雷 / T.K. Carter / David Clennon
类型: 科幻 / 悬疑 / 恐怖
制片国家/地区: 美国
语言: 英语 / 挪威语
上映日期: 1982-06-25
片长: 109 分钟
又名: 突变第三型

约翰·卡朋特把它放在封闭的空间里,用意似乎也是为了突出那种孤绝的状态,南极大陆,这是外人很难闯入的地方,这是与世隔绝的世界,而生活在其中的人也是为了科学考察而来到这里,他们的直升机,他们的牵引车,他们的通讯中心,保持着和外界的联系,但是当一场和怪形的斗争在这里展开的时候,一且的联系被中断,及时等待几个月后救援队员到来,也必须度过这回暖之前最后的寒冬,所以这其实已经变成了一个孤岛,外面的人无法进入,里面的人无法出去,无法打破的隔离状态就是人类在现实中遇到的困难。

这是环境中的封闭,而在这个故事发生之时,它又变成了交流上的隔绝,挪威科考人员架着直升机,在南极大陆上盘旋,他们的目标只是为了打死那只已经变异的雪橇犬,但是当雪橇犬回到美国科学考察站的营地,直升机上的挪威人反而举起了枪,扔下了炸弹,对准雪橇犬射击,而最后他们降落飞机,竟然朝着保护雪橇犬的美国科考人员开枪。一方讲着挪威语,一方说着英语,他们的语言不通,所以挪威人用直升机追逐雪橇狗,用枪射击雪橇犬,在美国人看来,变成了一场谋杀,当格瑞产品从窗户里开枪打死持枪的挪威人的时候,他只是为了制止闯入者,而最后的死亡就变成了人与人之间的斗争,无法用语言沟通,就用子弹说话,这是没有话语权的暴力行动,它是人与人之间冷漠的直接反应。

而当那个恐怖的怪形出现之后,它不再是讲不同语言的挪威人和美国人之间的隔阂,而变成了同一群体间的猜疑。麦克和考柏博士坐直升机实地去了挪威的营地,当发现那里的人都奇怪地死去之后,笼罩在他们心里的是一种未知的不安,仅仅是不安,更没有什么怀疑。但是在营地外当他们发现一具烧焦了的尸骸时,这个像人又不是人的怪物才真正闯入了作为团队的美国科考人的世界里。布莱尔对尸体进行解剖,发现它的内脏和人的一样,都是正常的器官,唯一的不同是有着两张扭曲和恐怖的脸。而当他们打开从挪威营地里得到的录像带,才知道挪威人是从一个被冰层深埋的地方发现了类似飞碟的东西,按照推理,他们在飞碟中发现了这样一种冰冻着的生物,然后带回了营地,当生物从冷冻状态醒来之后,它便制造了血案:杀死了除追逐雪橇犬的两名挪威人之外的所有科考人员。

《怪形》电影海报

布莱尔界定了这样一类来自外太空的生物,他们早在10万年前就抵达了地球,但一直深埋在南极的冰层里,重见天日是他们闯入地球人生活的开始,它们侵入生物体,然后感染它,然后在它身上进行变异,变异的结果是它成为了那个生物体,“那个变异体是要变成我们。”当它成为“我们”中的一个,就是一种同化的过程,但是对于人类来说,却是被控制被修改的异化,那个我不再是我,它是用了我的形体而成为了另一个我,而另一个我由于是一个变异体,也就激活了恶——所以,从构建的角度来说,变异体意味着人类的形体和外生物的邪恶内心的结合,正是邪恶是隐藏在里面的,所以在看似和原来的那个人一样的情况下,识别谁是真正的变异体,变成了对于人类自身的考验。

从布莱尔宣布变异体并没有真正死去,“只要有一个细胞存活,它就会在人身上附体,从而变成具有杀伤力的变异体。”每个人似乎都可能成为变异体。起先布莱尔的说法只是在理论层面,而且对于这个观点,乔德斯起初根本不相信,作为科考人员,他否定有这样的外来生物,而这似乎也成为对于科技故步自封的一种讽刺:科技让我们逐渐掌握世界,但是我们的未知远远超过已知,用已知的东西来否定未知,那也变成了一种无知。而当那晚笼子里的雪橇犬被杀死的时候,理论就演变成了现实,那只曾被挪威人追杀的雪橇犬的确是一个变异体,它在深夜时分暴露出了本来面目,于是其他的狗被杀死,而科考队员听到动静之后,杀死了那个怪形。但是被忽视的隐患在于,布莱尔解剖过的那个奇怪的尸骸,并没有真正死去,当盖着毯子的尸体流出血水,它终于复活了,而她感染和变异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在储藏室里的本宁斯。

本宁斯成为变异体,就是恶在他身上的一次实践,当他在雪地里奔跑而消失的时候,他看上去就是原先的那个本宁斯,所以这对于判断谁是变异体造成了困难,麦克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提出的建议是把所有相关的东西都处理掉,用汽油烧死,埋在雪地里,本宁斯是第一个被麦克识出是变异体的第一人,所以麦克这种处理方式是为了杜绝后患,但是燃烧之后他们才发现布莱尔不见了。直升飞机已经被拆解,牵引车也被破坏,所有的狗都被杀死,布莱尔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是不是也变成了变异体?当大家发现布莱尔的时候,他拿着枪处在一种疯狂的边缘,当大家把他制服,他似乎又恢复到了正常状态——从疯狂到正常,是布莱尔面对令人恐怖的变异体而产生的正常反应,还是他本身就已经是一个变异体了?在这个难题面前,他们把布莱尔关进了工具间,和大家隔离。

本宁斯和布莱尔为大家提供了可能的变异体,而在这两个样本面前,大家才感到问题的棘手,因为从外形上根本无法准确判断谁是变异体,而那个不死的怪形似乎也热衷于隐藏和模仿,他似乎以另一种方式考验有着超常智慧的科考队员。有人发现了一件破烂的衣服,但是衣服上的标签不见了,也就不知道谁受到了感染;那一晚有人破坏了保险丝,使得营地里突然断电;拿着燃烧棒的福齐斯在雪地里发现了一件背心,上面却明明白白写着麦克的名字;当大家提议用血清检测各自的血液样本时,却又发现冰冻在那里的血液样本全部被破坏,而这里只有考柏博士有钥匙;在三个人出门去寻找福齐斯的时候,麦克发现对面的小屋里忽然亮起了灯,当他一个人过去查看,最后返回的时候却被人锁住了门,因为诺斯发现了另一件麦克的衣服……

怪形无处不在,变异体真假难辨,在被设计的各种陷阱里,本来团结的科考队员们开始了猜疑,于是关于团队信任的问题被凸显出来,大家怀疑麦克,因为发现了印有麦克标签的衣服;大家怀疑考柏,因为考柏拥有唯一打开血液样本间的钥匙,大家又怀疑格瑞,因为作为队长,他极力维护考柏……当麦克被怀疑而关在营地门外的时候,他破碎了气窗,闯进来的麦克手拿着炸药,威胁所有人,而此时他提出现场抽血检测的方法又遭到了乔德斯的反对,因为在他看来,本来嫌疑最大的麦克用这样的方式只是为了避人耳目……

每个人都在猜疑,每个人都剑拔弩张,当麦克在冲突中推到了诺瑞斯,心脏病突发的诺瑞斯倒下,而当对他进行心脏复苏的时候,突然他的身体里冒出了那个可怕的怪形,它咬断了人的手臂,并且开始进攻,麦克用火枪烧死了怪形,但是当他用特殊方法检测血液时,其中一人的血液突然跳出了怪形,而且他抓住了正在一旁的温都思,麦克又用火枪烧死被感染的温都思和怪形的时候,才避免其他人被怀疑。但他们想用同样的方式为布莱尔做测试的时候,才发现工具间的门开了,布莱尔不知去向,而在地板下面的空间里,发现了布莱尔利用直升机的零件组装成了一个迷你的飞碟。

布莱尔早在发疯之前就已经是一个变异体了,所以他才会拆了直升机零件,偷偷地进行组装,然后待在里面把自己封冻起来,等待救援队到来之后再进行更大规模的袭击。但是布莱尔的消失,为寻找的不确定埋下了伏笔,最后格瑞和诺斯在炸毁营地的行动中消失,当麦克发现两人不见时,才知道他们也难逃变异的厄运,于是在怪形最后向他发动进攻之前,引爆了那枚炸药,将营地变成了一片火海。最后最在地上的麦克看到了从远处走来的乔德斯,才知道乔德斯在暴风雪中迷路了,麦克对他说的一句话是:“如果我们相互猜疑,就什么也干不了了。”

因为相互猜疑,所以没有了信任,因为没有了信任,才使得外来的危机变成了自我的危机,这是危机论的一个逻辑,但是现在的问题是,当面对杀人的怪形,当面对真假难辨的变异体,人与人之间可以相互信任吗?信任就是彻底的接近,而当接近的是一个变异体的时候,自身的安危根本无法保证,所以在面对这样的现实的时候,必要的猜疑是正常的,这是保护自我保护队友的需要,所以约翰·卡朋特用怪形隐喻现实人与人之间的隔阂,显然脱离了情境,在某种程度上,也把外来的邪恶置于每个人的心里,所以在最后的等待中,看似在信任中构建的开放格局,隐含着最致命的可能:消失了那么多时间的乔德斯是不是也已经成为了一个变异体?给所有人做血液检测唯独没有抽取自己血液的麦克,是不是也是一个变异体?即使他们都不是变异体,在失去了一切保障的情况下,如何能迎来救援队?

一种死亡,无数种死亡,可能的结局隐含着不可能的未来,1982,南极,冬天,孤立无援,还有什么能让他们在等待中看见未来?仅仅是靠两个人的信任,无论如何都变成了一种虚幻的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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