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6-28 《加勒比海盗》：道德先于自由
存在先于本质，存在先于观看，“加勒比海盗”无疑是一种早已存在的魅影，当在2018年打开整个系列电影，从第一部开始追寻最先的足迹，其实已经变成了一种“后来者”的存在，从2003年开始《加勒比海盗》推出第一部，到去年上映的《死无对证》，海盗们已经在影像世界里“横行霸道”了14年。或者是一种未闻的陌生感，在成为商业电影登录院线的时候，我根本没有去看过其中一部，而当《加勒比海盗》以个人观影的方式进入“邪典”计划，也不会再有续集——至此一部其实是对于最真实感觉的唯一满足。
其实一直排斥所谓的系列电影，商业利益下的IP驱动，无疑会在概念炒作中成为续貂之作，从2003年的《鬼盗船魔咒》到“旧的三部曲”完结，再到新的系列开启，豆瓣评分一路下滑，即使戈尔·维宾斯基从2003年到2007年的5年时间，打造了关于海盗世界的完整序列，还有必要再俗套地阐述一个个冒险故事？而从戈尔·维宾斯基到罗伯·马歇尔，再到艾斯彭·山德伯格和乔阿吉姆·罗恩尼的合作，最后到乔阿吉姆·罗恩尼的独立制作，内中最基本的立意还有多少？无非是在“加勒比海盗”的外壳包装中，放进了太多杂乱的作料，而排片已经到了2020年的《四海之怒》或者只是一个苍白的、意淫的架空符号。
就像大海之上笼罩的迷雾，就像月光隐秘下的黑暗，所谓的行走，所谓的前进，所谓对于自由的向往就已经变成了一种魔咒，“因为地平线一直在那。你想到达那儿，但你永远到达不了。就是那样，遥不可及难以放弃。”遥不可及的世界里以为就有着现实以外的存在，而当所有的想象都变成了行动，最后只不过是难以放弃之后的惯性，平滑在毫无目的的世界里，存在就变成了目的，所以在2003年的电影里，当杰克船长终于登上了自己的“鬼盗船”，在扬帆起航的行动中，在趋向天际的自由中，就已经走向了终结，“我是大坏蛋，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状态就已经是完满，无论后面遭遇什么，遇见谁，其实只不过是这种状态毫无新意地注解。
所以，始于鬼盗船也终于鬼盗船——始于自由也终于自由。驶向天际所呼应的是一种开始，当年幼的伊丽莎白站在船头，唱起海盗之歌，甚至渴望遇见海盗，对于她来说，就是一种自由的表达，而这种自由明显是受到了束缚，作为史总督的女儿，伊丽莎白生活在世俗社会中，父亲所在的阶层，以及倪准将所在的皇家海军，甚至阻止她唱歌的吉卜，都代表着一种男权统治，这种统治的背后是地位，是名誉，是权力，所以在伊丽莎白长大之后，决定她一生幸福的婚姻就明显是在自由之外的，当父亲将威尔打造的宝剑作为礼物送给升职的倪准将，当他答应倪准将把伊丽莎白许配给他，那一句“你是完美女人”其实听上去只不过是一种借口，在伊丽莎白的内心深处激不起一丝的感动，就像她在城堡中说“我呼吸困难”不是一种激动，而仅仅是身体被紧身衣束缚之后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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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演: 戈尔·维宾斯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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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杰克就复活了伊丽莎白埋葬了许多年的记忆，但是即使情结再次回归，对于伊丽莎白来说，也意味着一种不可能。一方面那个戴着海盗标牌的威尔就在罗亚尔港小镇上，但是他是一个铁匠，身份是低下的，即使伊丽莎白对他有着一种好感，但是她或者并没有能力冲破父亲代表的男权社会，而另一方面来说，杰克的海盗身份，是完全处在这个世俗社会对立面，港口的柱子上挂着那些被处以绞刑而死去的海盗，牌子上的警示是：“海盗没有好下场。”无论是父亲还是倪准将，都对海盗有一种仇恨感，即使威尔，也完全把海盗当成坏人，“我不跟海盗打交道。”他每天练剑的目的就是有朝一日杀死海盗。所以当杰克进入罗亚尔港小镇，希望用这里的船只去追寻自己的那艘鬼盗船的时候，他无论如何都是一种非主流的存在，甚至就是一个敌人，“做了一件好事也抵不了一生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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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勒比海盗》电影海报 |
他们烧杀抢掠，他们偷蒙拐骗，他们破坏秩序，他们残害生灵，这就是对于海盗的认知，而杰克在救起伊丽莎白的那一刻，又将她变为人质，就是一种活生生的样本。所以对于伊丽莎白是矛盾的，她只能在内心深处保存那种渴望，甚至只能在藏着的海盗标牌中想象一种自由生活。但是就像她复活了幼年时的海盗情结，这个骷髅标志本身就是一种神秘力量，召唤着那些早已化成骷髅的海盗们，所以鬼盗船的海盗们夜袭罗亚尔港小镇就成为了追求自由生活的一个契机。
城堡被海盗的大炮所击毁，伊丽莎白带着这个海盗标牌和鬼盗船的巴船长谈判，“海盗盟约”成为谈判的保障，但其实，伊丽莎白身上的这块标牌作为一个谈判的砝码，是因为它含有神秘力量，当年作为鬼盗船的大副，巴船长背叛了杰克，将他放逐到“死亡之岛”上，然后自己成为了鬼盗船的船长，他们抢夺了那些金币，干起了罪恶的交易。而在这其中，一个叫威廉的水手拒绝叛变，最后被凶残的巴船长杀死。但是当巴船长抢夺去了金币，才发现那些金币被施了魔咒：他们沉溺在欲望世界里，最后却被欲望吞噬。欲望世界被打开，他们即使变成了一副骷髅，也是不死的，但是不死的生活并不是他们想要的，“活死人”其实就是一种被欲望吞噬的可怕生活，只有把沾着威廉的血的那枚标牌放回到那些金币中，才能解除魔咒。
巴船长无疑是罪恶的代表，他率领的海盗们背叛了杰克船长，偷走了鬼盗船，沉溺在欲望的世界里，和那个叫土嘉港里的人一样，整天醉生梦死，完全没有了海盗本身对于自由的向往，但是这种罪恶又让他们陷于自我的沉沦，他们无法成为真正的人，即使不死，也远离了正常的生活，所以巴船长和海盗寻找标牌，寻找威廉的血，解除魔咒的渴望就是一种回归，所以当最后身上流着父亲之血的威尔解除了魔咒，当所有的海盗都变为肉身的海盗，巴船长看见了死亡，也看见了真实的自己，“我感觉到冰冷。”曾经是活死人，他们不死，也感觉不到温暖和冰冷，而现在即使死了，能够回到最初的自己，也许也是一种满足。
从一种贪欲生活回归，解除魔咒不仅仅是回到真实的自我，更在于一种道德的皈依，那些杀人、偷盗、背叛的行为是坏人所为，所以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痛苦，而当感觉到冰冷，即使以对于恶的偿还方式死去，也变成了一种善，所以在这种恶与善的两元对立中找到了一种折中的办法，这种办法的本质就是生命的自由。回到自由的母题，也就有了某种道德属性，伊丽莎白为了罗亚尔港小镇的安全，只身和巴船长谈判；当欧莉莎白被巴船长关在鬼盗船里，威尔又以释放杰克为条件，一起去拯救伊丽莎白，“我愿意为她牺牲生命。”一种爱情，也完全是对于自由的阐述。而当最后，为了能摆脱困境，威尔终于将滴着自己鲜血的标牌放进了箱子的金币中，魔咒被解除，无畏号上的皇家海军打败了变成肉身的海盗，而巴船长也在冰冷的感觉中为自己曾经的背叛付出了生命。
“鬼盗船代表的是自由。”这是杰克和伊丽莎白被放逐在“死亡之岛”上说的话，在他看来，每天喝着酒，躺在沙滩上晒着太阳，就是一种自由，但是这种自由和巴船长率领的海盗们的欲望生活有什么区别？而伊丽莎白烧毁了那些酒，升起的烟雾使得他们被皇家海军发现，最终得到了解救，就像被解除了魔咒的生活一样，返回真实才是最重要的，而这种真实需要的是道德，是良心。当背叛的巴船长被消灭，当作恶的海盗被摧毁，杰克终于拥有了自己的鬼盗船，但是却必须受到世俗社会的审判，这个时候威尔在绞刑架之外又成为一个道德审判者，他以节法场的方式解救了杰克，而面对围上来的士兵，他说的一句话是：“他是个海盗，但他是个好人。”而伊丽莎白也站在他们一边，终于父亲总督和倪准将收起了剑，“我们相识一个大家庭。”杰克这样说。
世俗社会消除了对于海盗的偏见，而伊丽莎白终于在威尔“我爱你”的表白中把握住了爱情，而这份爱情也得到了父亲和倪准将的祝福，大团圆的结局是一种道德意义的自由，而即使登上了鬼盗船的杰克，口中喊着“我是大坏蛋”，这也无非是一种道德先于自由的存在状态——不管在茫茫大海之上遇到未知的神秘，还是充满惊奇的冒险，无论是原始的征服，还是对远方的向往，“他是个海盗，也是个好人”将成为唯一的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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