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0-01古来稀
我将在东方举起
一杯水
光线从各个角度
无休止地聚集。
——菲利普·拉金《水》
光线其实并没有照射进来,开窗,是黯淡无光的天,阴郁着,压抑着,当然也取消了聚集的可能。刚发布的警报似乎已将一种晴朗的期盼推向了时间的背面,站在无法企及更远世界的地方,回身,迈步,坐下,以观看的身份让自己进入另一个宏大的现场。
水有没有滴落下来,不知道,水有没有在坠落中形成雨,也没有关心,把天气放在一边,是因为已经被预设的光线,会从那个盛大的节日中,变成一种传奇,纷纷扬扬洒落下来,照耀每一个角落,令人温暖,令人澎湃,令人在内心高唱一种情怀。可是和那四方的世界还有着距离,仿佛是一种无法避开的隔离:在前面,被看见的世界里晴空万里,即使有着些许的雾霾,也早已在镜头里变成最清晰的特写;只要把目光从框架之中挣脱出来,然后再收回来,则是现实中的初秋带来的某些凉意:一张沙发,安排着每一种坐姿,不是正襟危坐,不是昂首挺胸,是随着自己的心情不断调整——作为一个旁观者,在短短的距离里,只有目光是自由的,而身体被包裹在柔软的世界里,一寸一寸,都可能受到物的阻碍。
纪念日,被贴上了标签,纯粹,巨大,高昂,一张张脸都显出自豪感,每一个动作都透着威严,从东到西,依次经过,而阅读者在上面,挥手,微笑,饱含着热情——像翻过的一页页书,上面记载着过去的荣耀,现在的目标,以及未来的方向。“这是头一桩/我理解的事:/时间是斧子的回声/响在树林里。”“这是头一桩”的诗作,是为了把现实也带进历史的宏大书卷里,书写着最具仪式意义的一章。那么热烈,那么虔诚,似乎再无风雨的侵袭,似乎再无岁月的磨练。只是,这“头一桩”在晴空的世界里演绎,一样是旁观而阅读,为何在另一个方向上,却有那些未曾料想的雨水?
应该是涉水而过,从而“晾干,各色衣裳”,应该是在浸泡的意象中,寻找掉一种祈祷文,和水有关,未必是暴烈的雨,甚至,连风也退缩在那里,让阅读者首先感受到晴好,不打扰,在四方的世界里走向自己的时间,在框架之中让光线“无休止地聚集”。而且,他们也是旁观者,他们却像是在场者:挥手,微笑,饱含着热情,翻过一条条在圈子里呈现的红色,然后致敬。仪式通达到各处,从东面到西面,从北方到南方,从左侧到右侧,像不可阻挡的光线,“从各个角度/无休止地聚集”——聚集而成为一个整体,聚集而成为一种总和,连声音,连形象,连心情,都在一体的世界里呈现。
但是仪式已过之后呢?从包裹身体的沙发上起身,关闭红色如海的四方世界,完成一种观者的身份,甚至从在场的故事中退出,一个上午是一个上午的激情,一个节日是一个节日的自豪,回到日常,雨便开始下了起来。开窗,再次抬头看天,暗淡着,压抑着,远方即近处,只有一种风在动态的世界里游走,而雨滴飘落下来,透明地打在地上,泛出一丝光泽。“时间坠落,我以为:时间已久。”如果时间没有坠落,它一定会在恒久中上演一个“成功故事”,风也来,雨也来,都变成了一种风景,在原本就盛大的日子变成大自然的馈赠。
所以那个下午以及晚上,根本不想打听一场台风经过的大海和陆地,山村和海港,夜晚和白昼,它们都只是提供了一种背景,在晴空万里、高高飞翔的仪式里,再没有人提及:时间坠落,所以时间已久,世界宏大,所以世界渺小,自我融入,所以自我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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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前:顶上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