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0-01 最后的象征主义

双手交叠在膝上
好像铁在水里静静地生锈
      ——骆一禾《沉思》

小五的双手握住的是那部手机,在九月最后的灯光下,输入了最后一天的全部心情。“这几天对我而言注定是终生难忘的,”简单的日子,拔高而上升为生命的意义,他如此注解刚过去的这一周,是因为他从旁观者变成了参与者,从平静如水的心情变成了内心挣扎的矛盾,而最后是一种时光赐予的收获。

是关于校运动会,而且是初中最后一届运动会,当看似漫长的时间只变成最后一次,变成再无可能的唯一,也许体验那种过程会是最终的目标。他的体质实在不适合体育比赛,但是在最后的机会里,他却想要把所有的遗憾都弥补上去,三个集体项目,两个个人项目,特别是个人项目,几乎是争抢着得到机会的,对于一个从小学到初中从未参加过比赛的他来说,无疑是一次开天辟地的“壮举”。

只是横亘在面前的总是那种叫做宿命的东西。中秋节最后一天,忽然发现了他身上的皮疹,从脖子开始,蔓延到身体各处,那密密麻麻的皮疹看着就让人有一种密集恐惧症的深深不安,联系最近这段时间的口腔溃疡、淋巴结肿大、低温,一定是哪个地方出了问题。于是求医问药,于是抽血化验,在医生给出的治疗建议中,就包括每天吃药搽药,包括不吃甜、不吃辣、不吃鱼虾,于是曾经喜爱的东西都变成了禁忌,而为了能参加一周后的运动会,小五也是“第一次这么听医生的话”,因为他不想错过,不想遗憾,不想被身体的宿命所困住。

最后一周其实对于他来说,是某种煎熬,一是害怕因为身体原因最终那些争取来的项目被“转让”,而他将成为被替代者,最终依然9年如一日坐在冷板凳上成为旁观者;二是在每一天的等待和不安中,周四参加了集体项目的训练以及1500米的训练,但是在训练中全身发痒,“但我忍着,没人知道”;周五在太阳底下训练,还是没能坚持到最后,甚至连晚自学也不上回到了家;周六开幕式合唱《送别》,像是为自己三年的初中生涯送别,也仿佛是要遗憾告别最后一届运动会;但是周日终于来了,他终于在没有痊愈的情况下站在了比赛场上,也终于完成了项目为班级得到了2分:尽管跳远项目得到了“耻辱性的成绩”,尽管1500米比赛也是落后,但是,“最后100米我竟然还冲刺了”,言语中满是一种参与式的骄傲。

22:58分发布在朋友圈的千字长文,是小五对这一周曲折经历的总结,是对最后一次比赛的回忆,是对抓住机会的欣喜,“初中的最后一届运动会结束了,红白两色的跑道,带给我们更多的是色彩斑斓的回忆,它本就不应该是成王败寇的简单游戏,而是为了目标留下拼搏、呐喊、欢笑、哭泣的瞬间……”最后一周,最后一天,最后一次,以及最后的九月,就在这双手交叠的文字输入中似乎成为了永远的回忆。

其实,是一种象征主义,就像时间,在22:58分之后,终于翻过了九月的最后一页,不是费力,却以必须的姿态,必然的动作,将已经发生的一切放在岁月之中。小五只是某种对于时间阐述的影子,而在她双手握住手机敲打文字的同时,我的双手真的交叠在膝上,等待时间走过昏黄的12点,等待日子流逝完九月的最后一刻,等待书页翻过最后一章,然后像铁一般“在水里静静地生锈”,从此在象征主义终结之后,世事如风马牛,再无可能的遗憾和瓜葛,再无猝然的宿命和不解,再无回首的交错和碎片。

九月的最后一周是回来纳入到现实的一周,北方之城像是一个幻象,它在历史之上,却总是被时间带向了异域,高铁之速度像是穿越了一种存在,当一个人静静站立在秋高气爽的天空下,忽然像转变了时空:为什么秋天就这样降临了?为什么桂花突然都凋谢了?为什么一种日子已经转瞬了?它是存在的,却也是不存在的,“就像许多人认为的那样,实在不足以从中编出一个有头有尾的故事。”于是,它只是象征地在那里鲜活着:一天又一天地发生着,改变着,但似乎什么都处在静止而生锈的寂然里。

其实,那个有头有尾的故事并非是湮没于想象中,最后一周是六天:六天里写了23篇博客,完成了5万多文字;六天里连续晚跑,行走总路程50公里;六天里减重近5斤;六天里剃了头发神经痛了一个晚上……当只有自己看见自己,自己改变自己,自己唤醒自己,才感觉到自己是一种真实的存在,书写和跑步,减重和疼痛,在最后的时间里,也像小五一样,拔高而上升为生命的意义,而其实,哪一天不是唯一的,不是象征的,不是自己在遗忘中拉回到必须存在的时空里?

22:58分的小五将回忆永固在九月的末尾,之后是23点,是23:58分,是24点——即使零点的钟声不在夜晚敲响,它也会被十月开启,于是大路条条,于是时光迢迢,在生锈的沉思中,“他抹掉了时间,是为了保佑一次超脱时间的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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