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4-17 少林寺：一种文化的世俗走向

曾经很想对六祖慧能的故事写成一个小说，也翻阅了大量典籍，收集了许多资料，名字也取好了，叫《如是我闻》，但后来发现我对禅宗的兴趣只是一种想象力的扩张，离文字很近，却离禅意很远，于是作罢。而对于少林寺，我是一直充满敬意的，虽然不是慧能及其弟子在这里完成佛教本土化的实践，但是作为禅宗祖庭，达摩渡江传经，使少林寺开始了佛教本土化的实践，而在我的想象中，“少林寺”就应该是传说中那样，坐落在嵩山腹地的茂密丛林中。

山还是那座山，寺或许已经不是那些寺了，屡经战火的少林寺大部分建筑是后来修建的，甚至在今天，工匠们还对部分建筑进行修缮，但是时过境迁并不指那些建筑的更新，而是在原本应该清净的佛法胜地，已经被像我一样好奇或者无聊的游客挤满，拍照留影，熙熙攘攘，那些飞临的麻雀啾鸣不止，和着穿着僧袍大卖少林药局绝世配方的和尚的吆喝，嘈杂、拥挤着占据了这一方的天和地。

似乎像是一个娱乐场所，导游说，少林寺景点淡季旺季的平均游览量是1-2万人，不光是这从山门进去的寺院，从武馆开始到塔林，到中心广场，全部是游客，我的相机镜头里出现了一个穿着僧袍的和尚，他摆手说别拍，说我不懂礼数，我解释成是拍他身后的塔林，他直接说，明人不做暗事。我一下感到无地自容，看绝像是触动了一个禁忌，在这个人声嘈杂的地方，我甚至以为我是经过一个娱乐场所，但是他的一番话让我很感动，原来这里还保存着他们自己的生活规则，外人打搅在某种程度上亵渎了一个出家弟子的戒规。

或许只是偶遇，或许只是少数，在武馆连番的演出中，我至少看到了和僧人合影的收费项目，武僧们手拿玩具般的兵器，和上台来的游客合影，费用大约是几十元，我甚至已经模糊了斥我不礼貌的和尚与收取费用和游客合影的武僧，到底谁代表着如今少林寺的文化传统，或者说，世俗化的少林寺和神圣化的少林寺，谁是真正代表少林的真正走向。

这也是少林寺的世俗化和神圣化的争议，而世俗化的一个标志便是少林寺的对外开放，从修性场所变成了一个旅游景点，利益最大化似乎是现在少林寺的终极目标，每张门票100元，按照目前少林寺作为景点的接待量，每天的门票收入约为100多万，30%归少林寺所有，也是不菲，加上演出收入，少林寺的经营已经十分可观，另外，对游客收取的香火钱也是少林寺一大经济来源。据说，香客们甚至需要为烧一柱香而支付6000元。一些僧人和导游有私下交易，导游和僧人分提成的事情也有发生。少林寺如此追求经济利益并不为怪，在登封县，我们看到了很多少林还俗弟子开办的武术学院，常年招收全国各地的学员。

当然，最有代表的现年45岁的释永信，除了少林寺第30代方丈这个头衔外，还有中国佛教协会副会长，河南省佛教协会会长，第九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全国青年联合会委员等称号。在少林寺，过了法堂便是方丈室，这是方丈起居与理事的地方，当然是室门紧闭，这很像少林寺的现状，他是中国首个取得MBA学位的僧人，他成立了少林寺武僧团、少林实业发展有限公司、少林影视公司等机构，对少林寺进行商业化的经营和推广。在少林寺的整个商业推广过程中，释永信以一个富有时代精神的姿态出现，和人们传统观念中的出家人印象相去甚远。释永信自己也认为他确实注重以经营的方式来发展少林文化。但是在他看来，少林寺的改革和经营是为了光大佛教事业。2006年，释永信因对登封旅游事业发展做出突出贡献获得当地政府赠送的价值100多万元的大众越野车。2009年11月，部分对释永信所作所为不满的电脑黑客，在少林寺的官网上挂出了所谓释永信的悔过书，此举引发争鸣。很多人指责少林寺的经营创收背离了佛教清静避世的教义。

其实，少林寺并不能作为一个单纯的佛教场所而独立存在，这也是佛教走向世俗化的一种实践，“少林寺”这三个字已经超越了佛教文化这个层面，1982年版李连杰主演的电影《少林寺》是一个标志，从此少林寺享誉海内外，加上后来，释永信的弟子释小龙在许多电视电影中的精彩演出，而使少林寺的名气陡增，越来越多的人认识了少林寺，也使少林寺身上带有了更多的娱乐性质。当然，这只是少林寺文化泛化的一部分，随着少林药局、少林书局、少林武馆的开办经营，经济全球化的今天，少林寺俨然走出了一条成功的世俗化道路。在少林书局出版的《走进少林》一书中这样说：

文化资源的全球化配置和文化产品的全球化销售已成为全球文化贸易的主体。少林寺享誉海内外，已经有了很高的知名度，将少林文化的商品属性解放出来，进行产业化运作，将为资源丰富的中华传统优秀文化在全球传播，发展我国的文化贸易做出重大贡献。有助于提升少林寺对外文化交往中的作用；有助于更为有效地传播少林的文化理念，树立良好的国际形象。

这或许就是少林寺排斥“原教旨主义”进行的实践努力，中国禅宗的“宗旨”集中体现为“遗世独立”和“以智启信”两点，其目的在于反对宗教世俗化。随着时代的发展，社会生活内容的不断丰富，宗教的世俗化进程在所难免，但是如此大规模走商业化、娱乐化道路，对少林寺文化过度挖掘则可能是一种急功近利。

和游客合影

武术演出

哼哈二将

塔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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