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4-17 活着是为了讲述

“生活不是我们活过的日子,而是我们记住的日子,我们为了讲述而在记忆中重现的日子。”那一段话躺在引号里,躺在一本新书里,像是不小心找到的一个证据,有人在死去之后还活着,有人在逝世之后还在说话,《活着为了讲述》是一本被包装的书,它似乎只为了讲述,讲述活着的日子,讲述活着的记忆,讲述一个被引用的传奇。

死去而复活的世界,为什么只有在加西亚·马尔克斯身后的著作里,才会被打开?两年前的明天,他带着疾病,带着痛苦,甚至带着再不能言说的无奈,离开世界。当一种死亡降临的时候,到底是作者死了,还是作家死了?到底是一种身体意义的覆灭,还是言说的终结?两年的某个日子,必定会有纪念的仪式,只是在这个四月的残忍季节,却闻不到丁香花,闻不到欲望的味道,甚至那朵别在胸前的黄玫瑰也凋零了,所以,我在那个标注着死亡的日子说过:“当那朵黄玫瑰从胸襟上凋谢的时候,他们集体怀念那无限远去的马孔多,只是马孔多永远在‘多年以后’,永远在那个无法接近的‘百年孤独’里。”

永远是一个无法回头的时间,一年,两年,或者更多,它是另一种“百年孤独”,不管是讲述儿时所有记忆深刻的人与事,还是讲述贪婪的阅读经历,不管是讲述身边各种奇特的现实,还是讲述向权威与成规挑战的勇气,对于一个死去的人来说,被带进“写作”这个甜蜜而痛苦的陷阱,的确只有一个被引用的世界。而当那些引号被撤除,在这个四月的黑夜里,还有谁在真正讲述?还有谁在身体之外活着?

作者,作家,在“百年孤独”之后,在“多年以后”,都变成了在引号里的象征。一个夜晚,是轻易打开了另一个早就被封闭的世界,那个世界里的讲述者被命名为“逝者”,他们曾经活着,他们曾经讲述,而在时间戛然而止的时候,他们都躺在了引号里,都面对这个沉寂的世界,不再发出任何声音。我是缓慢而有序地走进引号里,在那些被讲述的句子里,看见了不曾远去的他们,时间轴线只有在“或。者”里才是可以逆向的,它从最后一页翻到最前一页,从过去翻到现在,从他们翻到我——翻阅过被命名的时间,宛如一种回忆,宛如看见重现的日子,宛如讲述记住的过去。

那里有“此心如水只东流”的梁羽生,有“九棵树夜晚”的海子,有“又见麦田,已是永别”的塞林格,有“肉色的权力”的王小波,有“肉体是一部圣经”的木心,有“春天荒凉的存在”的特罗斯特罗姆,有“梦到自己的游戏”的埃科。那里也有“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的迈克尔·杰克逊,有“灵魂列车到站”的惠特尼·休斯敦,有“红颜劫和万年颂”的姚贝娜……他们都被时间标注着生命的开始,标注着生命的结束,那一小段的连接号将数字和数字连接成一段传奇,可是,在这个黑夜里,除了那些数字,除了那些名字,除了那些作品,还有什么是必须记住的?

甚至,在这份名单里,还有那些卑微的生命,那些默默无闻的逝者,他们或者并没有在生前讲述什么大道理,或者没有对这个时代产生重要的意义,只是曾经遇见,曾经影响,只是曾经离去,曾经消逝,那一种关于生命的讲述其实发生在所有日子,或悲伤或动情,也都在时间的中断中变成了一个象征。还有,那些以集体的方式,在灾难中死去的人,地震、火灾、事故,他们是远处的一个记号,他们甚至没有被记住名字,但是在毫无防备中,却失去了一切活着的意义,那么,被标注为“他们”的人,在活着的时候都没有讲述,如何在消逝之后还能重现那些日子?“他们”是被取消了作者的身份,“他们”只是以猝然的方式剥夺了讲述的权力。但是当时间被打开的时候,这依然是一种讲述,讲述那些惊心动魄的瞬间,讲述那些生离死别的刹那,讲述飘然而去的无奈,讲述生命戛然的启示。

个体的人,集体的“他们”,作者作家,以及所有被命名的人,其实都在时间的轴线里成为讲述者,在引号里,在事故中,在作品里,在故事里——而唯有一个读者,一个在深夜里翻开那一页的读者,才能听见他们的讲述,才能回想记住的日子,才能平安返回现实,而在“春天荒凉的存在”的那一侧,时间永远在讲述里前进:“时间不是直线,而是迷宫,如果你在适当的位置贴着墙,你会听到匆忙的脚步和话音,听到自己从墙的另一头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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