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4-17 《香水》:身体构筑的欲望乌托邦

身体,只有身体,所有的人都撕扯掉了衣服,撕扯掉了最后的遮羞布,所有的人都在狂叫,丧失了一切理智地狂叫:男人拥抱女人,女人亲吻男人,他们认识或者不认识,他们喜欢或者不喜欢,在身体变成肉体的狂乱中,他们看见了欲望,他们释放了欲望,他们满足了欲望。这是淫荡的广场上,这是情欲的世界,沉醉而迷醉,一场集体的淫乱仪式在18世纪的法国,成为关于身体的一个寓言。
当不再被伦理约束,当不再被道德束缚,当不再具有羞耻感,他们也失去了最后的理智,而这里是审判台,是行刑场,站在那上面的是一个杀死了26个少女面临死刑的罪人。但是当众人沉迷在奇香世界里,狂乱在欲望王国的时候,他却从一个杀人犯变成了众人膜拜的神,行刑者跪倒在地上,高喊着:“这人是无辜的。”主教丢掉了手上的权杖,对众人说:“天使,他不是凡人。”而曾经在他面前说要看着他钉在十字架上,用棍子敲碎全身骨头痛苦死去的里席先生,也忘记了自己女儿的惨死,走到他面前抱着他说:“原谅我,我的儿子。”他们仰望,他们膜拜,他们疯狂,而所有一切的迷失全都是因为他身上的香水,奇异的香,醉人的香,纯净的香,用少女的身体制造的香,在这个欲望世界里成为无以摆脱的魔咒。
从罪人变成圣人,这不是救赎,站在高处的让·巴蒂斯特·格雷诺耶流下了眼泪,嘴角那轻蔑的微笑终于收起,在这个他看见的情欲乌托邦里,唯有他才是清醒的人,也唯有他才能感觉到身体内部永远的缺憾,眼前闪现的是那个卖杏子的女孩,他就这样走近散发着香味的她,然后伸出手,抚摸她,亲吻她,拥抱她,一种香是爱的吸引,但是爱却是如此短暂,仅仅闪现在他的幻觉里,最后她死了,连同最初的爱消失的是她的香味。
消失了带有爱的香味,这个世界就只剩下底下淫乱的人,就只剩下欲望的乌托邦,就只剩下去除了最后遮羞布的身体。当他不再是一个站在行刑台上的犯人,当那个少女系列谋杀案最后结案,格雷诺耶回到了巴黎,回到了阴暗潮湿的集市,回到了最初出生的地方,他把剩下足可以征服整个世界的香水倒在了自己的头上,那些穷人们回过头来,叫喊着:“天使啊!”疯狂涌向他,对于他们来说,他们看见的神圣不是来自眼前这个人,而是那奇异的香,他们扑上来,争抢着,将他分解,而格雷诺耶最后的身体也在着疯狂的争夺中消失,只剩下一堆衣服,最后连衣服也被他们捡拾回家,而在身体消失之后,那空空的香水瓶里滴下了最后一滴香水,滴落下来,便是最后乌托邦的毁灭。
格雷诺耶用身体完成了一生的命名,他不是死于绞刑架,而是死于他人的欲望,当身体消失,就是走向了终点,巴黎是他出生的地方,从巴黎出发最后死在巴黎,他的生命就是在身体意义上完成了一个轮回,而所有香的结局是从臭开始的,所有神圣的命名都是从卑劣开始的。这是一个宿命,当他降生在母亲的鱼摊上,他是一个没有气味的人,但是周围的臭,把他带入到一个不应该来的恶世界:那里有死鱼的腥臭,有鱼肠的恶臭,有蛆虫爬行的腐臭,他和它们在一起,也是臭的个体存在,当母亲生下他用剪刀剪断了脐带,躺在鱼堆里的他终于发出了一声喊叫,这是他向世界发出的第一个声音,身体开始说话,却也是恶的开始,“她想把他弄死。”有人喊道,于是生下了他的母亲被执行了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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