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5-03禅是一枝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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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还是那座山,寺或者还是那座寺,但径却早已不是那条径——在“还是”到“或者还是”再到“早已不是”,时间已经倏忽过去了十三年:十三年前,在一百八十度曲折的盘山之路上,从山脚自行开车直抵禅寺;十年后,搭乘景区观光车,一路转折晃晃悠悠来到山上停车场,从新修的竹林小径来到万寿禅寺大门;而今天,一半自驾,一半搭乘,有时下山,有时上山,曲折而晃悠中又立于山门前,却不入宝殿而最终离去。

十三年前的行径似乎早已湮没于时间和竹林深海之中,而即使三年前在“径有缘,山有禅”中抵临,那时的人和事也有些模糊了——径在何处有缘?山于何时有禅?出发,转折,小心翼翼行进,车行至山门,那里的停车场没有了空位,于是只好沿着修好的公路缓缓下山,距离山门越来越远,却新建了很大的停车场,五号停车场下来,是禅茶第一村,这个以里洪老街为轴心扩展出的“第一村”去年国庆就举办了“世外茶香胜 归来是径山”首届喫茶节,热闹的节日里,美好集市的“摊玩老街”、禅村新十景“六艺休行记”、文化礼堂禅村手艺体验都一一亮相,禅村、六艺、老街,以及“喫茶去”,这些或许就是生动注解“径有缘,山有禅”的阐释元素。

但似乎真的越来越远了,转乘景区大巴,从禅茶第一村再沿刚才经过的道路前进,过了山门,穿过竹海,在连续坡道的行驶中终于第三次来到万寿禅寺门前。游人不多,景致依旧,在山门前停驻,却取消了入门的计划。所谓逗留,大约是身临其境的一次体验,不入寺门,不拜佛礼佛,何尝不是一次参究?“豁开顶门眼,照彻大千界。既作法中王,于法得自在。”大慧禅师的偈语就写在上面,面朝御爱峰的“双径归堂”照壁就立在那里,豁然自在,殊途同归,既指明一条归依之路,又开辟外向之道,一草一木,一树一砖,或许都能读出其中的禅意。

“今时学道人,不问僧俗,皆有二种大病,一种多学言句,于言句中作奇特想。一种不能见月亡指,于言句悟入。”被赐大慧禅师的宗杲曾这样批评当时的禅风,入曹洞宗而反“默照禅”,就是对于默照而不求妙悟的某种转向,“教中谓之谤大般若,断佛慧命人,千佛出世,不通忏悔”,于是提出“看话禅”,看便是参看,便是参见,便是参究,不穿凿于意识,从无意味语“看话”,以扫荡一切思量、知解,力求获得真正的禅悟;大慧禅师做的第二件彻底改变禅风的事,便是放火烧了自己老师的著作《碧严集》,“我《碧岩集》中记来,实非有悟。因虑其后不明根本,专尚语言,以图口捷。由是火之,以救斯弊也。”一把火烧掉了文本,也烧掉了“专尚语言,以图口捷”的禅门之弊,于是,在“熏风自南来”的禅境中,在“有句无句,如藤倚树”的彻悟中,大慧禅师中兴径山祖庭,再振临济宗风,“参禅衲子云集径山千僧阁,拈提生命疑情,透脱三界牢关。”

“大慧禅风以禅宗正脉广布天下禅林,绵邈于今而不衰。”径山禅寺成为“宋代五山之首”,大慧禅师临济再兴的故事载于《佛祖历代通载》或《佛祖纲目》,而《佛祖历代通载》或《佛祖纲目》何尝不是文本?何尝不以语言记之?摘录而传说何尝不是“以图口捷”?不管是悟道时的“有句无句,如藤倚树”,还是“豁开顶门眼,照彻大千界”的偈语,又或者不管是默照禅还是看话禅,都是一种并不绝对的悟入方式,而在大门之外,不管是十三年前还留下些记忆,还是三年前的行踪还有印记,也不管从前是自驾而上,还是现在搭车而行,总之是来过,是看过,是听说,是有悟,便是自在,便可归堂。

返回而下车,路旁的农家乐竖着的“喫茶去”的招牌,旁边写着“自产径茶”,禅是一壶茶;禅茶第一村的妇人大声叫喊招徕客人:“我们都是自己养的土鸡。”禅是一顿饭;沿途停于福景塘花卉基地,栽种的月季花含苞欲放者有之,花开衰败者有之,禅是一枝花;近旁的农田里,许多年未见的大麦正茁壮成长,禅是一粒麦——禅是日常,日常是禅,问曰:“树倒藤枯时如何?”答曰:“相随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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