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5-10《困扰婚姻》：我只听得他人之笑
又译作“赌气婚姻”，作为巴斯特·基顿和爱德华·塞奇威克共同执导的影片，作为基顿加盟米高梅公司的第二部电影，电影片名也成为基顿命运的一种写照：他正处在电影创作和拍摄的“困扰”时期，当一切的制度约束了他，当一切的规则限制了他，他只能有限地沿着已经成型的道路上，以惯性的方式向前滑行，而这便成为了一种“赌气”：惊艳不再，辉煌不再，只是力不从心的自我重复。而更为讽刺的是，在有声时代扑面而来改变电影规则的时候，这一部基顿时代最后的“默片”，也终于让他变成了一个“沉默”的人。
看起来，这部电影还是很有基顿“味道”：基顿依然自编自导，依然创造着很多笑料，依然用身体的动作推进剧情，甚至故事的也是基顿熟悉的配料：卑微者逆袭而搞得美人归。埃尔默是一个一家洗衣店的熨烫师，处在社会底层的他唯一的爱好就是去剧院观看著名女演员德鲁的舞台剧，过去四周他没有落下一场演出，为了能一睹偶像的风采，他甚至偷偷穿上了洗衣店客人布朗的衣服，装作上流社会的人戴着白手套为德鲁加油。但是这种身份的反差也让他对德鲁的爱被放置在了几不平等甚至卑微的地步，一个是名噪一时的女演员，一个是穷酸的年轻人，他们如何会有爱？在一次机会中，在剧中扮演内战时美国南方士兵的演员墨菲因为犯了事遭到警察追捕，埃尔默便偷偷替换他成为舞台上的演员，这一替换不仅让他近距离接触德鲁，更重要的是还有一场吻戏，但是当最后吻向德鲁的时候，剧场的幕布掉落，他被盖在了幕布下。
最近的距离，最好的机会化为了泡影，这就是卑微最生动的注解；但是他却意外地得到了德鲁的“好感”，并成为了她的丈夫，原来德鲁爱着的莱昂内尔爱上了另一个金发女郎，金发女郎还告诉她他们将要订婚，伤心的德鲁便拉住了埃尔默这位崇拜者，和他一起完成了婚礼，这就是“赌气婚姻”——正因为是一场赌气的行为，埃尔默在婚后并没有得到爱和幸福，德鲁还想着莱昂内尔，还为他买醉，而埃尔默也还是那个没有被看上眼的清算小子，还是在爱情中的卑微者，就像他在演出时，一系列的失误让观众大笑，自己站在台上却受尽嘲笑，下面的笑对他来说却是一种苦痛和煎熬，而“赌气婚姻”带来的更是人格上受辱，那一只想要逗德鲁开心的玩具狗，放在门缝里，但是德鲁早就离开了家，留下的只有属于埃尔默的泪。
| 导演: 爱德华·塞奇威克 / 巴斯特·基顿 |
基顿还是让这个故事进入到自己熟悉的框架里，埃尔默误闯入疑惑犯罪分子的船只，之后又逃离到一艘私人游艇上，成为游艇工作人员之后他发现德鲁和莱昂内尔就在游艇上。后来游艇着火上面的人员全部弃船逃离，莱昂内尔也不见踪影，最后船上只留下埃尔默和昏迷的德鲁。埃尔默灭了火，埃尔默救醒了德鲁，埃尔默又和坏人搏斗取得了胜利，最后两个人终于被人救起，而德鲁也看到了莱昂内尔的本质，更是看到了埃尔默的勇敢对自己的真心，于是和埃尔默手拉着手，一幕爱情在历经千辛万苦之后终于酿成了善果，卑微的埃尔默也赢得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故事的确已经老套，而且剧院演出和游艇战斗又被截然分开，成为了一种割裂的存在；关键是，在这个也可以让基顿展示动作、制造笑料的故事里，基顿也显得力不从心。在剧院里表现自己作为卑微者的尴尬，基顿也只是通过埃尔默不断拍手这个没有幽默含量的动作得以体现；在替换演员一幕中，埃尔默也只是因为粘了过多的胡子而带出一点喜感；在德鲁喝醉之后，埃尔默用不同的方式想要将她弄上床，但总是失败，这个过程基顿也只是尴尬地站在那里，缺少动作的连贯性设计；在游艇上，本来是基顿再熟悉不过的海上叙事，但是以往在《船》《爱巢》《航海家》《船长二世》中惊艳的桥段似乎都不见了，基顿甚至只是重复着这些电影中的动作，显得极为机械；最后抱得美人归，想用脱帽和握手造成的动作时间差制造笑料，但是在一遍一遍重复使用中也缺少了新意。
“爱情的解药只有两种，结婚和自杀。”这是电影中的台词，也是德鲁对“赌气婚姻”的注解，而对于基顿来说，电影的解药只有一种，那就是让台下的人笑，但是在这个困扰时期，基顿在让观众发出有限笑声的时候，自己却陷入到了真正的困扰中，与其说是基顿江郎才尽，不如说他已经无能为力，就像埃尔默，在这个电影技术发生巨变的时代，在这个电影规则被重新制定的时代，也只能是一个卑微者，听到他人之笑，对于基顿来说，也许那是对不合时宜者的一种嘲笑，更是自我发出叹息的一声苦笑。
《困扰婚姻》电影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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