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2-10《13号凶宅》：“见鬼”的阴谋论
没有想到，一部普通的香港电影资源竟然如此“稀缺”：搜索引擎中相关的条目很多，但是除了点击进入是无效的链接之外，很多都是对剧情的一般介绍，并无完整的电影；线上观影没有现成的资源，寻找下载的链接也是费了不少精力，终于下载成功，却发现分成了几个段落，而且画质粗劣，无法达到所谓观影的正常质量；最为关键的是，电影的对白是粤语，找到了普通话的字幕，却无法得到匹配，而且资源本身声画并不一致……于是，只好关掉声音，只是让画面播放，然后根据画面的线索对照着看普通话字幕，硬生生地将一部90分钟的电影播放到了最后一刻。
当阿四成为影片最后的“幸存者”而逃离“13号凶宅”的时候，电影画面给了“13”号门牌一个特写，这便是电影最后一个镜头。就像“13号凶宅”成为一种完全符号化的象征一样，这部被称为“最后的绝版”的电影就是一个不易接近的符号：线上资源如大海捞针，下载的资源不忍卒读，而且豆瓣中对这部电影的介绍完全是一个乌龙——是徐昌霖1948年导演的一部电影。费思量的是：为什么《13号凶宅》会成为这样一种隐秘的存在？在解答这个谜底之前，先是了解了电影的导演吴思远。吴思远做过场记、副导演，但是导演生涯并不长，真正让吴思远在香港影坛确立地位的是他的制片人经历，1977年开始他转任监制，他以独立制片体制发展了香港电影的工业层面，这其中包括成龙主演、袁和平导演的《醉拳》，徐克导演的《蝶变》，他也挖掘、培养了香港影坛上的诸多人才，他是徐克的老师，是成龙和刘德华等人的发现者。除此之外，吴思远还是内地与香港之间电影业的积极推动者，导演、制片人和推动者这三个身份撑起了他在香港电影史上的地位，他也被称为“香港电影教父”。
1975年，吴思远31岁，两年前离开邵氏公司的他创办了“思远影片公司”，独立门户意味着开始新的创业之路，担任导演推出的《13号凶宅》并非是香港恐怖电影的开创之作，但是其中对恐怖元素的运用影响了之后的香港电影。当然，《13号凶宅》可以看做是吴思远类型片创作的试水，之后他推出了《香港小教父》、《廉政风暴》，亦是不同风格的尝试。《13号凶宅》作为吴思远导演生涯中唯一一部恐怖电影，对于“鬼”概念的阐述是建立在传统文化基础上的，富商李万海无辜卷入一宗谋杀案，妻子王美娟聘请了当时闻名一时的律师周良才，在探监时他们口口声声对李万海说一定可以无罪释放，却不想最后还是被处以死刑——是因为王美娟和周良才勾搭在一起，他们合谋将李万海置于死地就是为了得到李万海的财产，所以这是一个情欲和财富双重贪婪的故事，当李万海死后，两人便加快了阴谋的步伐，而王美娟在丈夫死后感到心神不宁，于是“鬼”出现在她的身边，侍女阿彩在离开惊恐的王美娟时就说了一句话：“老公一死就出去勾引男人，当然会见鬼了。”
| 导演: 吴思远 |
阿彩的话明显是站在道德的角度说的，这就是俗语所说的：“为人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叫门。”这里的鬼当然不是实指，是不安、惊恐的心理在现实中的反应，吴思远就是将“见鬼”赋予了一种双关意义，在电影中不仅是对这种心理状态的描摹，更是让真鬼现身制造恐怖，并最终达到道德训诫的目的。“13号凶宅”就成为了各种阴谋论的摇篮：王美娟和周良才在李万海死后光明正当进行调情，他们的目的除了私情之外还有一大笔的遗产；阿彩虽然是下人，但是心里坏有着成为少奶奶的梦想，要拥有少奶奶一样的享乐生活，无疑就需要一笔钱，于是她和相好的阿四一起密谋，让阿四假扮李万海的鬼魂，吓走王美娟，然后偷走家里的财富；阿彩的阴谋论并不是单一的，阿四是其中一条路径，她还和捉鬼的法师一起商量着将财产分赃；另外还有假扮法师的阿鬼，他是阿彩的表哥，是阿彩让阿四把他叫来然后在王美娟面前假装做法……
所以在电影中每个人都不怀好意，每个人都秘密勾结，每个人都制造阴谋，于是“见鬼”就成了他们共同的命运。吴思远在道德意义上被“见鬼”是通过真正的鬼的出现变成了具象化的恐怖电影，阿四在王美娟面前扮演假鬼，吓走了王美娟，不想在偷去财务时遇到了李万海真正的鬼魂，而李万海利用阿四的假鬼实施报复，于是真鬼和假鬼合作，在间接意义上达到了惩罚的目的。当然，吴思远在恐怖意义上的极致表达就是让“恶有恶报”在电影的主题和结构上达到双重的效果，那就是不同意义的死：王美娟天天生活在“见鬼”的不安中，她身心疲惫加速变老，最后变成了“白毛女”，当她找到周良才时才发现自己无非是周良才发财梦的一个棋子，以为周良才对自己是一种爱，如梦方醒的她用刀刺死了周良才，而回到家的王美娟并没有得到解脱，她看见了李万海真正的鬼魂，在恐惧之中跌下楼梯死去；阿鬼假装法师想要骗取钱财，也遇到了李万海真正的鬼魂，最后也是一命呜呼；真正的法师开始驱鬼，鬼魂和法师上演了一场大战，李万海的鬼魂最后因为被阳光照见二死去；法师拿到了那些黄金，阿彩和他会和，不想贪财的法师杀死了阿彩，然后拿走了那只箱子；不想阿彩早有遇见，箱子里根本没有黄金而是毒蛇，法师最后被毒蛇咬死……
因为贪欲设置了各种不同的阴谋，因为阴谋制造了不同的鬼魂，最后所有人都被这个欲望的无底洞吞噬——既然李万海在死后画作鬼魂，那么是不是这些人在死后都会画作鬼魂，那么鬼魂大战是不是还会重复上演？为了道德训诫，吴思远当然要将逻辑上的可能抹去，以死作为最后的惩罚终点，这是道德法则的必然。当然电影作为道德训诫片，在表现手法上需要的则是娱乐化，所以恐怖气氛的营造是电影的一大特色，在环境营造上，漆黑的夜晚，飘飞的窗帘，镜子中的鬼影，浓密的树林，都给人一种惊悚的感觉，而白衣长衫、青面獠牙的真鬼设定，也达到了视觉的冲击，最后李万海的鬼魂在阳光和法师道力中凄惨死去，血流满面、眼珠爆出的设计也达到了恐怖效果，另外，扎小人、符咒、铜钱剑、毒蛇等恐怖元素的运用和人鬼大战的上演，也在某种程度上开拓了恐怖电影的表达视域。
《13号凶宅》电影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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