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7-08《大劫案》:反抗社会的一条“捷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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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行抢劫案对于香港电影来说,也是一个常见的题材,而发生在1970年代的抢劫案,似乎也为楚原设计情节构筑了一种原型:1974年香港发生了宝生银行抢劫案,香港有线电视开先例地直播了当时劫匪与警方的对峙画面;1975年8月香港恒生银行发生七百万元的大劫案,运钞车在红磡隧道行进时被劫匪抢走巨款——楚原的这部电影上映于1975年9月,虽然真实的劫案发生在前,但是半路被劫持的情节似乎不谋而合,也可以说电影是对刚刚发生的这起抢劫案一种影像式再现。当电影以如此“精确”的方式再现“大劫案”,大劫案本身的现实意义其实已经被凸显出来。

但是楚原并不真正再现劫案本身,而是通过表象的劫案深挖背后的故事,这个故事就从非法、违法的预设中得到了突破,它被赋予了一种“合情”的内核:之所以发生这样的大劫案,就在于其中的每一个个体都被现实逼迫得走投无路,都陷入了铤而走险的绝境,而抢劫银行的500万元对于他们来说就成为唯一改变命运的方式,大劫案轰动这个社会,它是以一种集体暴力的方式呈现出来,在社会认知意义上也是一种罪大恶极的犯罪,但是当这个集体性、暴力性表述转而变成每个个体的命运关切,就从法的层面走向了情的层面,但是当大家在铤而走险中成为法律制裁的对象,那么他们的“苦情戏”真的能实现一种道义上的拯救?

从前面几十分钟的动作戏,转而变成每个人讲述自己不公遭遇的控诉戏,这种转变在楚原的设计上显得有些突兀,而突兀在某种意义上更多成为导演的一种人为设计,这就是楚原从表现走向背后的一条捷径,关键是和他们以抢劫银行改变自我命运这样的“捷径”设计一样,这真的能唤起一种情感上的共鸣?现场一起实施抢劫行为的一共有6个人,在被警方追捕的过程中,其中的五人开始讲述自己的悲惨遭遇:陈九仔和马如龙失联之后,绑架了女孩珍妮,在河边两人是绑匪和被绑架者的身份,但是当珍妮问他:“你生出来就是贼吗?”这个问题一下子让陈九仔破防,“我不知道生出来是不是贼,但我知道我生出来就没有爸爸。”他回忆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父亲,从小就和弟弟妹妹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而他去找母亲,母亲给他的一句话是:“我还要做生意。”当自己工作找不到,就跟着马如龙开始了在片场跑龙套,但是马如龙因为一次拍戏而摔残了腿,他再也无法拍戏,终于在玻璃房里认识了可以提供他们帮助的麦光,不想他们落入了虎口,麦光根本不是让他们得到所谓翻身的项目,而是抢劫银行,但是不去抢银行又如何面对生活中的难题?

导演: 楚原
编剧: 楚原
主演: 李修贤 / 陈观泰 / 岳华 / 王钟 / 凌云
类型: 剧情 / 动作 / 犯罪
制片国家/地区: 中国香港
语言: 汉语普通话
上映日期: 1975-09-19
片长: 91分钟
又名: The Big Holdup

陈九仔的故事当然引出了马如龙的遭遇,这个以“无影三脚”在电影市场树立了威望的武打明星,在发生事故之后再无法站在舞台之上,他的梦想破灭了,而且因为房子欠下了债务,对于他来说,抢劫银行就成为了唯一的赌注。陈九仔和马如龙之外,参与抢劫的还有李国超和李国成兄弟,他们之所以走上不归路就在于李国庆因为吸毒欠下了大量的债务,身体的折磨让他再无法回头,李国超记得母亲去世前对他交代的话,以“照顾”的方式和李国成一起加入了犯罪集团;黄菲腊曾是一名赛车手,在赛场上驰骋的岁月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那时他还拥有了和歌手芳婷的爱情,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一场事故让他告别了赛车场,女友芳婷更是被查出癌症,为了实现芳婷想要环游世界的愿望,他也只能瞒着她加入了抢劫团伙……

四个人的故事揭示了抢劫案背后的悲惨人生,楚原不仅赋予了他们一种“合情”的内核,而且让这种合情的故事更以比金钱更为珍贵的情感为线索展示出来,它们是国超和国成之间的亲情,是黄菲腊和芳婷的爱情,是陈九仔和马如龙的友情,更有在逃亡过程相遇陈九仔和珍妮的一见钟情,甚至牵出了珍妮表面富足但是内心悲苦的人生:母亲和小白脸在一起,父亲有一个女秘书,所以家里看起来热热闹闹自己却孤零零一个人,这就是家庭感情缺失造成的人生悲剧。亲情、爱情、友情和一见钟情构成了这些个体被逼无奈却想要维持的东西,而在情感故事的演绎中,楚原更是将其看成是一种对社会反抗的动力,陈九仔对珍妮说:“我们一样可怜,被世界遗忘了。”马如龙在警察说你已经走投无路时嘲笑说:“走投无路?我早就走投无路了。”芳婷并不知道自己患病的现实,黄菲腊对她说:“上帝有时候不太公平,不要相信他。”国成对哥哥国超说:“我没有欠这个社会,而是社会先欠着我……”

自己被社会逼得走投无路,社会让自己陷入了命运的深渊,正是个体和社会之间的这种对立,使得楚原在揭示背后的个人命运时,社会就成为了一个发泄不满、制造不公的容器,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他们不仅合情而且变得合理,一个最明显的预设就是:他们看起来是抢劫银行的坏人,但是骨子里都是“好人”,尤其是在陈九仔和珍妮为躲避追踪来到了一间小屋,起初主人阿牛对身为银行劫匪的他们恨之入骨,但是在妻子阿英临产的时候,陈九仔和珍妮冒着危险帮助他们,让阿牛完全改变了态度,在被命名为“九仔”的孩子降生之后,警察包围了屋子,陈九仔和珍妮走向了警察,在冒险逃离时被警察乱枪射死,阿牛大喊:“你们杀错人了,他们都是好人啊!”

也许只有让每个人都说出自己的苦情戏,“好人”才成为非法律意义上的判定,但是当劫案发生,不管他们有怎样合情合理的诉求,都不能称为“好人”,楚原无非是在这种预设的捷径中将他们和社会对立起来,社会是坏的,所以他们才是“好人”,而在整个劫案中,真正为坏人背锅的就是组织者的麦光和想要独吞者500万的“老板”,而这个老板不是别人却是探长的儿子,当最后水露石出,“老大”面对着探长父亲说,这五百万可以过一辈子了,再不用付出努力,显然这才是罪恶的“捷径”,探长终于拔出手枪打死了儿子,在一种亲情的毁灭中维护了正义。社会和个体的对立,非法和合情的对立,以及善与恶的对立,楚原用简单、粗暴的二分法创造了一种个体反抗的捷径,在这种捷径中,连同社会这个模糊的概念,也都变成了不义的代表。

《大劫案》电影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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