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1-02 天亮说晚安
这一场雪,来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突然,光秃秃的山村里已经容不下如此抒情的东西,苍茫大地,安静如昔。只有狗悠闲地走过,便少见旁人,大路朝天,田野里已经不再播种希望了,来年,这里没有村庄了,来年便是一片工地,改变将一如既往地改变,冬去春来,没人能够阻挡。
雪却毫无节制地落下来。起初是有冬日的,暖暖的照耀,室外的那块冰很久没有融化了,后来光线变得晦涩,天空不再彻底,再后来云层拥挤着,雪便零零散散落了下来,像一次不经意地走过,毫无预兆。是的,这也是不能阻挡的,停了歇了,又继续落下,后来变成了鹅毛般的疯狂,渐晚的天空下,很有沧桑的感觉。远处已没有山,只因为夜色中看不见,甚至被覆盖的一层,也消失在视野之外。去岁刚刚拥有过那场瑞雪,大地刚刚被完整地覆盖,为什么又会那么毫无节制地落下来。融化在身上,一丝寒冷,夜行是多么遥远的距离,有一些雪的覆盖,看上去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这季节里有着我们忽视的存在,雪安静地降落在村庄里,不像一次预设的演出,路上空空,甚至连脚印也没有,已经没人能对酒赏雪了。我起初是听见树上那些欢叫的麻雀,三五成群,叽叽喳喳,点燃了整个下午的热闹,他们都不归家,他们是自由的生灵。而一场雪的到来,让它们寂然无声了,认真听着,却没有任何声音,它们去了哪里?它们会寻找什么样的归处?雪压住了它们曾经停留甚至嬉戏的树枝,很重的感觉,它却不倾倒,独自站在那里,仿佛要坚守一种姿态。
离开村庄,我想明天会白茫茫的一片,大地又将银装素裹,那些黑暗会消失,那些争吵会消失,人们相亲相爱,用手捧起一团白得透亮的雪,世界会单纯许多,世界会安详如一。回到家,我推开窗,灯光下看见雪还在不停地下着,纷纷扬扬,打在窗棂上,落在房顶上。龚晓跃说:晚安,飘雪的祖国和受伤的村庄,消散的魂灵和跪着的人民,以及,你的歌唱与我的悲伤。晚安。
晚安,是我们对于生命的致敬,大地已经沉睡,它真的不带走一片忧伤,任凭雪的覆盖,任凭寒冷袭身,就这样沉睡下去。在梦中,它一定看见了,看见了安静却即将消失的村庄,看见了平坦却无人行走的的大路,看见了围炉却不再说话的人们,也看见了雪的消逝和融化,看见了盛大的日光照耀我们的背影,看见了天亮时的一些歌唱和哭泣。
于我,也都是美好的存在。这一年开始于一场雪,天地间有冷,却可以被融化,取暖的双手啊,曾经停留在半空,那就落下来,温暖是个及物动词。天是安详的,雪是安详的,我们也是安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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