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8-06 眩晕的火

不出门的一天，空气中一定含着焦灼的味道，甚至含混不清，但却是不能抬头望见，有太阳照耀，应该依然炎热，依然是挥之不去的沉闷。似乎没有下雨，没有动静，台风要来了，却一切比想象的还要安静。

不敢出门，也不想出门。眩晕的感觉从夜晚延伸到天明，那时间仿佛是凝固在那里，在一个夜的深处。想起来，又是一个“三十八度的夜晚”，就是突然袭来，令人手足无措。而且像是一个小说的开端，人物都隐匿在那里，只有夜，狰狞而来，没有抵御，便活活拖进了那个洞口。起初是生活的正常轨道，在黄昏时依然绕着河道行走，依然汗流浃背，依然有舒畅的感觉，只是那一团团的蚊子飞虫在空中飞舞，扰乱了视觉，手一抹，便到处是飞虫的尸体。

没有预兆往往是可怕的。所有的时间都是那样一分一秒过去，夜晚的时间，看奥运、阅读书，都是如此行进，没有意外。而夜晚的深处，却有不可见的害怕。炎热的天，我却感到异常的冷，是发抖的感觉，被颠倒的季节。我忽然预感到一种不期而至的疾病正在降临。半夜时分，温度计的数字果然超越了正常的数值。就像半年前的那个夜晚，三十八度的夜晚，一模一样，甚至都是毫无预兆，降临下来，挣脱不了。

妻给我喝了药，我正站在弱者的那一边，总是有些无援的感觉，但其实就是在黑夜中，需要相携的温暖。我不晓得是不是故意制造的梦魇，是不是惊扰了我的身体，一团火一样，在身体内部燃烧起来，无名之火，整个夜晚就是这样被烧成了灰烬，就像小说的第二种读法，它的开头应该是这样的：

对，可有谁能够治愈我们那无声之火，治愈我们那夜晚态走出斑驳的大门和狭小的门道，在于歇特路上奔跑的无色之火，治愈我们那舔着石块，在门框中窥视的无形之火呢？

无声、无色和无形，火在别处燃烧，我只有身体，只有正常的时间，却容易被击破，被改写。它不和你打一声招呼，就这样硬生生地闯了进来，硬生生把你拖到一个满是废墟的地方，小说之外，眩晕的一天贯穿其中，摸上去是火热的感觉，这是开始，这是结束，这是未醒的梦魇，就在那里，在身边，围绕着你。只好忘记可能的一切，忘记应该的事情，在那里成为一个病人，在温度计的数值变化中感受眩晕。

这是身体的寓言，果然。围绕着身体，越来越强烈感受到了那种不受控制的无奈，他说，在那边，生活也是如此，在那边是一个别处的规则，如果进不来，在那边就是遥远的虚构之境。身体在那边，而我却在这边，他们总是距离遥远，甚至在不同的空间里。间隔半年不到，发热的症状接连出现，在身体的微观生态中，一定是有些地方被改变了，被改变是不是毅力的体现，或者是对于自我的怀疑。身体里的那些符号，已经越来越看不懂了，我以为总会朝着一个好的方向发展，会朝着健康而有序的方向前进，但其实越来越糟糕，越来越看不透，越来越把自己推向未知的世界。它是另一个自我，另一个我不熟悉的自我。

热和冷，火和冰，至上和至下，这是眩晕的一天，我其实在混乱和矛盾中，寻找那一个可以代表自己的个体，但没有，空空如也，只有身体里的病痛，溢满了空气，在封闭的房间里，甚至已经没有外面的天空，台风就要来了，风声鹤唳，会摧毁很多秩序，世界欠着那一个远眺的机会。我不读自己身体里的文字了，都是陌生的符号，合上，保持一份静谧和沉默，眩晕着，那火一直跳跃在我的脑子里，我距离那些温度很近，仿佛就要燃烧了，犹如一篇小说的句子，“反反复复地写满了整页纸的四边，犹似一堵墙，一个障碍物”：

实际上我是知道人不能走得太远，因为远方是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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