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6-03 从天路,离开

离开是个及物动词,就像抵达;离开是只此一生的方向,就像抵达;离开是想象的另一次升腾,就像抵达,当我用9天的时间抵达,而只用9个小时的时间离开,一生应来一次、一生也只能来一次的西藏,在我的俯视中变成云雾里的另一个遥远梦境。

从来都没有想到会踏上这片土地,比传说更加虚幻,有时候却是一种现实。当“浩大的动荡不安”占据心理所有空间的时候,其实我是害怕现实的突然一击,它会毫无声息地降临,因身体的某种缘由而随时被一扇门关在外面,重重地关在门外,那个世界便会成为永远的想象,所以一切都在用最小心翼翼的方式生活,而“那么远,那么近”也成为一种心情,它主宰着生活的全部。

有时候现实就是一种可以触摸得到的存在,它压缩了许多想象的空间,当踏上征程,一路向西的时候,方向便不再改变,虽然有一路的陌生、疲惫和不安,有高反的不适、苦痛和伤害,但在永远的方向里完成了一次自我的命名。这里有雪山,有高原,有戈壁,有草甸;这里有牦牛,有野狼,有羚羊,有骆驼;这里有珠穆朗玛,有雅鲁藏布江,有青海湖,有羊卓雍错;这里有布达拉宫,有扎什伦布寺,有大昭寺,有小昭寺;这里有唐卡,有藏刀,有虫草,有青稞;这里也有虔诚的信仰,有坚毅的目光,有圣洁的心灵,有不屈的精神……这里是另一个世界,这里有着最原始的生死之书。

跨越浙江、安徽、河南、陕西、甘肃、青海和西藏,起点和终点如此清晰地出现在地图上,这是关于行进历程的标注,而抵达并不都是如此简单地用直线连接,在大地上奔波,用车轮丈量距离,这样的抵达是完全在身体意义上的,我不知道这样的身体抵达在多少意义上会过渡到精神,只是在今天要离开的时候,才感觉到世界依然会以空旷的形式装满我们的表情,走得太近意味着会离得太远,直到走入另一座城市。

“我也许会走入另一座城市/和另一群人朝夕为伴/一些人离开不愿回来/一些人终究被我忘记”。可是“此时此刻”在哪里?不在于抵达的那一刻看见的经幡和玛尼石,也不在于离开的那一刻听见的诵经和风说话的声音。此时此刻是一种臆想,它不是一种生命过程的记录,所以走入另一个城市是我们必须的选择,不愿回来到后来便只能成为一种被遗忘的记忆。

记忆总在“此时此刻”鲜活,并且最接近想象,所以不管是神奇的自然风光,还是神秘的人文历史,只有在此时此刻,才能感受到被浸染的存在感,但是,当安检规则,当航班信息,当“我们抱歉地通知你”传来的时候,此时此刻便也成为现实的一种,离开越来越接近那个中心。

是的,从大地上行走而过,只是一种触摸的方式,而从空中返回也是离开的方式。抵达和离开,指向的归宿便是地与天。3U8612是写在卡片上的数字符号,它是走向离开的那条天路的通行证,它攥在手上,标注着时间地点标注着我们另一个抵达的终点。

“哪怕是后来,我也没在任何酒桌上见过,就是说她走得很干净,仿佛那已不叫走,而是离开。”无关的引用,只是读到一个句子,不是走,是离开,而且很干净。是的,这里有太多活在自己正面的人,有太多不走神的人,甚至有太多不开错门的人,而我们注定是在现实的世界里曾弃下过自己的面孔,像黑色的蝙蝠一样,只是很小心地在夏日明亮的天空里飞舞,征程只是一道目光的距离,而我们也走得那么辛苦那么费力那么患得患失。

声音里的现实和眼睛里的现实,都在此时此刻了,而当登上航班,从空中俯视这个短暂停留的城市的时候,一样没有想象中圣洁的雪山,没有穿过云层直抵“世界屋脊”的目光,它迷糊一片,想被虚幻的现实遮蔽了一般,再也不再鲜活不再干净不再洗涤灵魂深处的不安——它本身就成了不安,时间里的不安,高度上的不安,以及9个小时后降临到大地的不安。

这是另一条天路,回来是为了最后一次的离开。再见拉萨,再见西藏,扎西德勒!

拉萨机场
机场配备医疗点
小小的候机厅
从天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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