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6-03《被时间遗忘的土地》:不存在的命运共同体
被时间遗忘的土地,被遗忘的“时间”和土地都在虚构的电影里,而在电影之外,“时间”却以另一种方式被强化:收录在收藏夹的电影资源被点开,然后观看,却发现越来越不对劲,时间从91分钟变成88分钟到是正常的,但是剧情却完全不同,这部电影讲述的是两对夫妻和船长在遭遇暴风雨之后来到了一片“被时间遗忘的土地”,虽然也有史前生物恐龙的出没,但是并不是1975年凯文·康纳导演的电影,电影画面的清晰度和运镜来看,也更为现代。再次搜索才发现,这部电影上映于2009年,导演是C. Thomas Howell。于是重新搜索,这部1975年上映的91分钟电影才真正被观影。
2009年的电影被误认为是1975年的电影,时间的“置换”背后是同名电影导致的偶然。而在进入1975年的电影之后,另一种“时间”又以巧合的方式出现:电影开场的镜头聚焦的是从山上扔下、在海面上浮动的漂浮物,在经历了风吹雨打之后,岸边灯塔的守卫者捡到了漂浮物,打开是一卷文稿,上面写着“被时间遗忘的土地”上经历“不可思议”的故事,其中有一句:“这是1916年6月3日下午3点后不久开始发生的……”而此时观影的时间正是6月3日,而且也是下午3点之后开始的,只不过电影中的6月3日和现实的6月3日隔着整整109年的历史,但是电影故事中的时间和电影外的时间在“6月3日下午3点后”是不是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对应关系?看电影也像是灯塔守卫者捡到漂流瓶一样,是进入“不可思议”故事的时间进口。
一种是同名的意义上让2009年和1975年的不同时间偶然相遇,另一种则是在时隔整整109年之后形成了关于日期的巧合,两种时间似乎都不是被遗忘的,而是在偶然相遇和巧合一致种被记起,被打开,被进入。被时间遗忘的土地如何又不被遗忘?凯文·康纳把这个关于时间的主题变成了现实和虚构相结合的寓言:在现实层面,时间就是一种真实的存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在这个战争时间里发生了另一种意义的相遇:德国潜水艇利用鱼雷击毁了一艘英国战舰,英国战舰的幸存者又夺取了这艘潜水艇,在双方僵持的状态下,潜水艇偏离航线最终进入到了陌生的土地,于是虚构之门被打开,在这里不仅有恐龙,还有原始人,他们生活在这片史前时代的土地上,不仅时间“被时间遗忘”,连他们的存在也被时间遗忘。
导演: 凯文·康纳 |
这是一个“进入”时间的故事,康纳赋予这个故事寓言的意义就在于阐释时间的不同维度:在“一战”这个现实里,时间意味着战争,意味着生死,但是它也意味着人类的文明,而在被时间遗忘的土地上,恐龙和原始人则代表着生存,代表着原始甚至野蛮的暴力。从现实进入虚构,从文明进入野蛮,这是被时间遗忘的土地不被遗忘的一种设定,但是康纳显然要从这个寓言式的故事中提炼一个时间之外的主题:现实中的时间里充满了争斗,甚至你死我活的战争,那么当人类进入到这片史前时代的土地,是不是意味着放弃战争而进入到合作模式中?
大海上的潜艇和战舰,船舰上的德国人和英国人,在战争这个现实中,他们就是对立的敌人,面临着彼和此、生和死的唯一选择,这就是这个现实的残酷性:德国潜艇炸毁了英国船舰,船舰上的生命都为了战争中的牺牲品,只有几个人幸存下来;他们发现了浮出海面的潜艇,抱着试一试的目的最终却控制了整个潜艇,德国人被囚禁;但是以船长斯瓦特为代表的德国人又抓住机会反败为胜,他们重新掌握了潜艇的控制权;克莱顿趁德国人不注意,又释放了那些英国人,英国人再次将德国船员控制住……敌人之间的控制和反控制,决定着各自的命运,在这里康纳通过生物学家克莱顿和斯瓦特之间的对话,揭示了战争的反人类性:“为什么你们把医生献给毁灭和屠杀?”而斯瓦特则回答她:“生命本来就是建立在毁灭和屠杀之上的。你看海洋中充满了生命,但她们都是靠其他生物的死亡而生存的。”生物世界是物竞天择的世界,是遵守丛林法则的世界,毁灭和屠杀就是生物得以存在的规则——这种反人类的观点所泯灭的正是人性,战争就是极端的表现。
但是在力量的相互转移和控制权的改变中,敌对的他们却面临着一个共同的问题:淡水越来越少,食物所剩无几,航线早就偏离,在这些共同的问题中,他们的命运也具有了一致性:无法走出着茫茫大海,最终都会被大自然所吞噬。所以康纳给这个反人类的战争现实提供了一个出口和可能:他们终于不再斗争,而是将矛盾关系变为合作关系,只有合作才能带来新的圣迹。这是一种转变,而当向西航行变成了向南航行,当他们发现了传说中的卡普伦纳,他们进入到了新的世界,他们踏上了“被时间遗忘的土地”。这片被称为“时间时代的博物馆”的大陆,生活着在人类现实中早就灭绝的恐龙,生活着文明极其底下的原始人,它们构筑的是一种非现实的存在,在这个意义上,在这个陌生世界,对立关系就从人类自身的争斗变成了以恐龙、原始人为代表的史前生物和人类的斗争,也就是说,曾经护卫敌人的德国人和英国人,作为人类已经结合成了命运共同体,他们必须联合起来对付更具威胁的恐龙和原始人。
《被时间遗忘的土地》电影海报
人类从斗争走向联合,这是对战争反人类、无人性的一种否定,但是康纳构建这个寓言,却上演了另一种反人类和无人性的斗争:人类结合在一起,把恐龙当成了敌人,他们的现代武器朝恐龙射击,很多恐龙死去,连以植物为生的那些恐龙也难逃厄运,这是不是人类的暴力?他们抓住了一个原始人,原始人Ahm和人类开始和平共处,但是其他部落的原始人仍然没有和人类建立友好关系,于是现代人和原始人之间爆发的冲突也无休无止,现代人凭借那些武器也消灭了原始人,这是不是进化带来的另一种野蛮?不仅如此,他们发现这片土地上存在着的丰富原油资源,于是疯狂开采为自己所用,这也是他们可以离开这片土地的唯一办法,这是不是人类的贪婪?但潜艇重新启动所需要的原油已被满足,他们不管还在和原始人斗争的泰勒和克莱顿,而是趁机离开,迪茨的一句“再见”不正是无人性的写照?
从海面上的战争窥见了毁灭和屠杀,同时也构筑了命运共同体,但是在“被时间遗忘的土地”上,这种合作关系在暴力和贪婪中又演变成新的毁灭和屠杀,可以说,命运共同体的构建完全基于生存需要,基于面临的共同敌人,和被时间遗忘或不被遗忘无关,或者就是斯瓦特所说的丛林法则,而当其他人随着火山喷发和地震而死去,幸存的泰勒和克莱顿在“被时间遗忘的土地上”重新演绎着和谐共生的理想世界,但他们同样渴望返回现代文明,同样不想被时间遗忘,“这是1916年6月3日下午3点后不久开始发生的……”故事作为寓言,不被遗忘而返回人类,所谓的命运共同体就是一个伪命题,就是一个假想世界,就像时间,在偶然和巧合中成为我们聊以自慰的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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