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10-16《所谓童年》:在场的“论革命”
L'enfance de l'art,是“艺术的童年”,但是当孩子出现,当孩子见证死亡,它自然变成了“童年的艺术”——从“艺术的童年”到“童年的艺术”,在炮火笼罩下,在爆炸声中,在鲜血染红的现场,何来艺术?
或者一开始是对于“艺术”的某种阅读,女人拿着一本书,然后念着书里的内容,男孩则坐在那里,一只手托着腮帮,静听着女人的阅读,这当然构成了“艺术”,而艺术对于懵懂的孩子来说,自然变成了“童年的艺术”。但这是最表层的东西,艺术是什么?艺术里有做梦的思想,有受苦的灵魂,有燃烧的激情,当然也有苦难和悲惨,它是悲剧的艺术,它也会转变为创作的艺术——这是从表层的读和听变成内在元素挖掘的过程。但是不管是阅读还是挖掘,艺术的指向总是这样的主题:未来会到来吗?这是小孩听到的问题,也是对于“童年的艺术”发现“艺术的童年”的一个关键问题:未来会到来的疑问,实际上是一种渴望,未来是可以踢球的生活,未来是快乐的人生,未来是自由。
这似乎是最关键的转折,对未来的渴望,艺术承担的使命就是构建一种自由。在这个意义上,戈达尔已经完成了“所谓童年”的艺术论构筑。但是这种构筑并不能真正看见自由,甚至戈达尔以一种残酷的方式否定了自由的未来。返回来,当女人在那里读书的时候,当小男孩在那里托腮的时候,书中的内容不是艺术,不是自由,而是革命。“被拒绝的革命,就会变成暴乱……”一本书,是关于革命的书,是关于革命可能性的书,或者就是“论革命”:革命是什么?革命的形式是什么?革命的意义在哪里?或者革命会不会导致自由?在革命之前是反抗,“表面的问题是,反抗是由什么组成?”反抗是因为愤怒,愤怒导致革命,但是革命有时候是起义,有时候却是叛乱,甚至起义本身也可能是一种罪行——无论是起义还是叛乱,革命其实最后变成了战争——“进步,理性,文明,真理,最后是战争……”
导演: 让-吕克·戈达尔 / 安娜-玛丽·米埃维尔 |
这是一个关于革命的可能问题,女人读书,小男孩听着,这种状态正朝着进步、理性、文明和真理前进,但是残酷的戈达尔将这一切都放置在了读和听的层面上,也就是说,它们构筑了一种理论意义的“革命论”。但是现实呢?女人读书的时候,头顶上飞过了飞机,带着轰鸣声;在小男孩走神的时候,远处发出了爆炸声,还有尖利的啸叫声;之后传来的是射击声,近在耳边。实际上,周围不断出现的声音让“革命论”进入了正在发生的现场:男人在战斗,身边是武器,当然对面是敌人。这是战争的最好演绎,当战争就发生在身边,革命具有的在场性其实消解了所谓的自由,以及可能的未来。解构在发生,男人的手上是“自由引导人民”的明信片,他用笔在上面写下:“所有……暴政……最可怕……的是……”正面是自由引导人民,反面是关于暴政的文字,一边是书写,另一边则是死亡——子弹射中了男人,男人倒在地上,未写完的明信片洒落,上面是滴落的血迹……
战争在发生,自由不见了,这就是在场的“革命论”,而当女人和男孩合上书,他们看见了地上的血迹,男孩捡起了散落的明信片,另一个男人背起了受伤的男人,女人翻过那张明信片,上面是最后一行字:“想法之一:是不发动战争的权利……”男人用自己的死写下了这句话,避免暴政,就是不发动战争,不发动战争,就是让自由引导人民,但是在战争的现场,在死亡的现场,何来权利?又何来自由?当自由成为一句空话,童年的孩子如何望见未来?又如何看见未来的自由?
《所谓童年》电影片头
[本文百度已收录 总字数:1510]
思前:我礼敬活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