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9-12 流动的寓言

不过,我觉得和所有人隔绝着;我周围仿佛隔着一道柔软的墙,它吸收掉声音;墙里面是我自己的世界。
         ——尤金·扎米亚金

术后第二天。

那墙是一面帘子,也是一扇关闭的门,或者是仅能开启几厘米的窗户,它们以一种阻挡的方式,使我和外面的世界隔绝着。而其实,我根本没有什么力量去拆除这些墙,甚至,那墙里面也绝非是我想要的那个世界。

六个小时,是术后绝对禁止身体转动的时间段落,那么漫长,使我只能保持一种方式,或者听闻周边发出的声音,或者看见头顶的天花板,没有变化,没有起伏,世界单调得就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从昨天到今天,从黑夜到白天,时间流走,甚至也不发出一点声音,而在这样一样几乎窒息的时间里,我沉睡,我醒来——没有昏迷,也没有强烈地意识,在柔软的墙里面呼吸。

其实,并非是六小时,而是十六小时,从未离开过一张床,一张标注着404的床,一张只有1.2米宽的床,床是一个完整的世界,所有的睡眠和惊醒,所有的黑夜和清晨,所有的疼痛和麻木,都容纳在这一张小小的床上。靠近窗户的床,靠近墙壁的床,外面有阳光,也有吵闹,床与外面的世界很近,却也很远,我在一个床的世界里安慰自己被隔绝的肉身。

一天的开始,依然是针尖扎入左手的疼痛,依然药物放入口中的苦味,依然是麻木身体的无力感,依然是6瓶盐水自外而内带来的刺激。挂在头顶之上,打开阀门,滴液便从针尖的入口进入身体,是的,只有它是流动的,一点一滴,从皮肤中进入,然后像时间一样分割成微小的部分,最后从自我的世界里消失。

进去的水,对应着出来的水,依然一点一滴分割成微小的部分,也依然打开身体的那一扇门,进和出,内和外,没有干预,没有紧缩,那么自然,那么机械地流淌。

粥,面条,蛋汤,甚至那些食物,也是如水一般进入嘴巴,进入身体,它们被称为流质,它们也是水的隐喻,当肉身在墙的世界里被隔绝的时候,只有这一些水才可能安全地进入,安全地退出,安全地流淌,安全地循环,而我在这充满水寓言的世界里,仿佛瞥见了自己的倒影:“当我集中精神在自己的倒影上,我就是那个美丽的存在。我就是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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