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9-12 《热情似火》:人无完人的爱情乌托邦

当若芬和达芬妮扯下女人头套的时候,“她们”成为了他们,但返回自身,返回真实并不是身份和性别的被揭露,而是主动退出被黑暗和仇杀笼罩的现实。一出谋杀和黑帮火并已经远离坐在游艇上的他们,这是一个虚假人生的结束,却是一段“人无完人”爱情的开始——若芬和甜甜相拥相吻,达芬妮和菲尔汀勾画着即将开始的豪华婚礼。

被置换的她们,回到现实的他们,在一个被隐藏的性别开始的故事里,有太多需要逃避的东西。“芝加哥,1929年”的字幕背后是一个禁酒的年代,是一个黑帮争斗的时代,是一个以“我来参加祖母的葬礼”为暗号的时代,这个时代是黑色的现实,是仇杀的现实,是远离真实身份的现实,每个人似乎都可能卷入其中。其实,黑白影像所展现的就是这光怪陆离的虚构社会,那一辆柩车在潮湿、阴暗的街道上行驶,却隐藏着一场罪恶和屠杀,跟在后面的警车朝柩车射杀,但似乎永远不是正义与邪恶的决斗,枪响之后,被洞穿的棺材里面流出了葡萄酒,打开,不是死去的某个人的遗体,而是装着满箱子的葡萄酒,而那个称作“莫泽雷勒”殡仪馆也绝非是对死去的那个人的哀痛告别。这里应该是静穆、哭泣和伤心,但是却被歌舞升平、寻欢作乐取代,甚至还闪耀着某种色情般的气味。其实,这是一个非现实的场所,处处被掩盖的后面是1929年芝加哥的黑帮、地下酒馆、屠杀的现实,这里弥漫着罪恶和恐怖,混进来的警察和穿着黑白相间皮鞋的鞋罩波各怀鬼胎,用咖啡灌醉人,86名证人,指向的是混乱、不安的20年代,指向一个禁酒、犯罪的黑色现实。

那个名叫祖和杰瑞的乐手自然是作为个体无法逃离这个被隐藏的社会现实,他们生活在底层,靠地下酒吧的演奏来谋生,贫穷的他们其实并不想成为这个黑色现实的一部分,但是无可逃匿,所以即使不是参与者和亲历者,也一定是旁观者。他们欠债,生活没有着落,他们只是用赌博的方式想让自己的处境得以改善,但是这种对命运的无奈和博弈并不能改变什么。“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在博弈之外,他们用可怜的声音寻找简单低等的工作。而他们并不是独有的个体,那个女子乐团的窘境折射着不可逃避的现实,有人无法在乐团里立足,有人割腕自杀,所以即使在看似远离现实的音乐声中,这些生活在底层的人也无法挣脱生存的困境。

: 比利·怀尔德
编剧: 比利·怀尔德 / I·A·L·戴蒙德
主演: 玛丽莲·梦露 / 托尼·柯蒂斯 / 杰克·莱蒙 / 乔治·拉夫特
类型: 喜剧
制片国家/地区: 美国
语言: 英语
上映日期: 1959-03-29
片长: 120 分钟
又名: 热情似火 / 如此热辣

而困境并不仅仅是生存,并不仅仅是欠债、寒冷和没有工作,还有被追杀。祖和杰瑞从警察和黑帮争斗的酒吧逃离,选择的是极富象征的跳窗,非正常的行动隐含着非正常的社会,而在之后他们的经历中,跳窗成为一个经典的动作,那里有着非现实的自己,没有秩序的生活,以及不太可能的爱情。而因为偶然看见车库谋杀,他们成了最重要的目击者,在他们小人物的人生中,开始背负太过于沉重的使命,他们是证人——不仅是这一场杀死七个人的黑帮火并的证人,也是1929年芝加哥社会现实的证人。

这是超越个体意义的“使命”,所以逃避成为他们唯一的选择,所以他们变成了“她们”,变成了若芬和达芬妮。要让两个大男人变成纤丽、妩媚的女人,并不仅仅是戴上假发套、假胸、假睫毛、假耳环,还要用女人的心态来隐藏自己。这是逃离现实的开始,若芬一遍一遍地提醒达芬妮,你是一个女人,别忘了你是一个女人。所以在加入女子乐队前往迈阿密的过程中,他们必须忘记自己曾经的身份和性别,而这也就可以让他们摆脱迷乱和恐惧的现实,摆脱困顿和贫穷的生活。

但是,这虚假的身份在现实面前,依然是充满着风险,但是和底层生活与黑帮追杀相比,这种风险则更多是一种戏剧生活,充满着戏谑、搞笑,也就是从那一列开往迈阿密的火车开始,那个戏剧人生便拉开了帷幕,那里坐满了女子乐队的美女,那里只有排练和音乐,当然那里也有迷人而性感的甜甜,“瞧,瞧人家怎么走的,简直就像个安了弹簧的果冻,她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内置发动机啊?” 弹簧果冻是对于女人行走的至美状态,对于”她们“来说,是新的人生、新的角色、新的性别的必然之路。而在那列小小的车厢里,“她们”也逐渐融进了女人的生活,甚至融进了甜甜的内心世界。她说有着自己的哀愁,对于她来说,现实也是一种逃避的存在,因为她会茫然地爱上那些那乐手,当爱上他们的时候,他们只会向你借钱,然后去养别的女人。所以对于甜甜来说,她的理想就是嫁一个富翁,借以逃避这样的现实困境。

逃避意味着新的选择,甜甜的理想浸透着女性的无奈,在一个被男人主宰的社会里,女人就如遭遇不公的甜甜一样,渴望金钱渴望宠爱。所以在这个意义上,两个男人放弃男性角色而成为充满媚态的女人,是对现实的一种颠覆。所以他们慢慢融进了这个女性社会,感受她们的不安,并且与她们戏谑人生。在列车上,达芬妮和甜甜在车厢床铺上谈心,然后是放肆地喝酒,而更多的女人也加入到这场小小世界的颠覆生活中,她们忘记了纪律,忘记了束缚,挤在床铺上喝酒、抽烟、打闹和欢笑,她们在狂乱中释放自己,她们在颠覆中吐露心声。

《热情似火》电影海报

而在抵达她们演出的“丽迟酒店”的时候,现实仿佛回到了她们身边,但是却又是一个充满戏剧色彩的人生舞台。若芬和达芬妮成为了“她们”中的一员,富翁菲尔汀迷上了若芬,帮他拿行李,而酒店的服务生也迷上了达芬妮,在这些男人眼中,她们“蜕变”成了女人,她们成了女性世界的一部分,或者说她们真正逃避了现实。这是一个乌托邦,充满着童话色彩,充满着快乐、奇遇等非现实的东西,而这,也是对黑暗、暴力、仇杀和死亡的男权社会的背离。一方面,是若芬对甜甜的“引诱”,他又假扮成一个富翁少爷,拥有船艇、石油公司等巨大财富,让甜甜在奇遇中获得某种对爱情的向往,喜欢贝壳,戴上迷人的眼睛,穿上尊贵的礼服,以及家产万贯,这个虚构的社会角色让甜甜充满充满童话般的美好梦想,“上流社会太压抑了。”这是若芬变成的富二代的神话,而这个神话让甜甜重新焕发了对爱情的向往。在那艘并非是富二代的游艇上,若芬有将自己设置为一个曾经失去女友而丧失欲望的性冷淡者,而甜甜有意无意开始扮演拯救者,在这个“海上豪宅”上,他们喝酒,关灯、亲吻,若芬一步步引诱,甜甜一步步深入,即使充满着欺骗,但是也不失为一种浪漫的回归,“你要给自己一个机会。不要抗拒,要放松。”这既是甜甜对若芬的劝告,也是对自己人生的的一次定义,在那个天真纯情、诱人风骚的夜晚,若芬说“脚趾有了某种怪怪的感觉”,而甜甜则说:“我就把火烧旺一点。”夜晚、美酒以及浪漫的游艇,充满诱惑的未来,组成了一个纯美的童话世界,他们沉浸在其中,他们享受着没有纷扰的生活。

而另一方面,达芬妮也以“灰姑娘二世”的身份得到了菲尔汀的爱慕,他们也在浪漫的夜晚翩翩起舞,这里也没有纷扰没有威胁,甚至没有性别转换的尴尬和无奈,而菲尔汀向达芬妮求婚则将童话故事带向另一个高潮,看起来也是关于财富的爱恋,但这是达芬妮对于自己曾经现实的超越,当若芬和甜甜的约会结束若芬回到房间的时候,兴奋的达芬妮告诉若芬:“我订婚了。”那种兴奋完全将自己变成了一个女人,而若芬提醒他:“告诉你自己你是男人。”这句话是那么熟悉,曾经他们装扮成女人混入女子乐队的时候,若芬就时刻提醒他:你是一个女人。不同的提醒或者意味着不同的现实,在一开始他们是闯入者,是女性世界的假冒者,是现实的逃避者,而现在,他们已经进入了一个全新的现实,如梦如幻,宛如乌托邦。

这样的解构似乎预示着生活的真正转折,但是现实的摆脱并不如他们所愿,鞋罩波一伙来到丽迟酒店参加黑帮的聚会,在偶然的机会他们发现了这两个从车库谋杀案中逃离现场的证人,所以对于鞋罩波来说,最重要的事是除掉他们。所以对于若芬和达芬妮来说,立刻从童话又跌回到现实中,而且是充满黑暗、暴力、仇杀和死亡的男性社会里。在逃亡之前,若芬和正在演出的甜甜吻别,在那一刻若芬其实已经变成了祖,变成了爱上甜甜的祖,而在甜甜流泪的时候,她也感受到了那份浓浓的爱恋。只有在这时,他们才恢复了自己原先的身份,但是这个身份已经附加了更多现实之外的爱。尽管是逃离、逃避和逃亡,这种爱也无法抹去。

在1929年这样的黑暗时代,在男权社会的种种追逐中,似乎总是充满着不真实,假的柩车假的葬礼甚至假的警察假的证人,芝加哥黑帮老大鞋罩波总是穿着一双女人穿的黑白相间皮鞋,而在丽迟酒店的全美黑帮老大,也戴着一只硕大的助听器——原来耳朵是摆设。而那个给鞋罩波过生日的特大蛋糕下面竟然是被隐藏的杀手,烛光和生日祝歌之后是枪声和鞋罩波“真是一个玩笑”的死亡遗言,无不隐射着这个社会的丑恶和虚伪。而其实,虚构的”她们“或许是1929年那个时代的无奈,假的性别假的身份假的故事,以及假的爱情,但最终的目的是开启真实的生活,所以黑帮的火并对于他们来说,都是现实之外的一个故事,他们摘下女人的头套的时候,就是真正回到自己的现实。

那离开丽迟酒店的游艇上,是祖和甜甜,杰瑞和菲尔汀的两对,坐在船尾的亲吻和船头两个男人的对话把一个令人恐惧、不安和黑暗的时代远远抛在了后面,菲尔汀说,妈妈要你穿她的白色婚纱,杰瑞说我和他的身材不一样,菲尔汀说,婚纱可以改;杰瑞说我并不是天生的金发,菲尔汀又说,我不在乎;杰瑞说,我和一个萨克斯风手同居了三年,菲尔汀说,我不在乎;杰瑞又说,我不能生孩子,菲尔汀说,我们可以领养。最后杰瑞完全拿掉了头套,用真实的声音说:我是男人,而菲尔汀几乎没有任何惊慌,他淡然地说:“哦,没有人是完美的。”

Nobody’s perfect,没有人十全十美,是一句爆笑的经典台词,也是对个深刻的人生哲理,当两个男人变成女人,其实是丑陋百出,还夹着某种对于财富的虚幻骗局,但似乎人生并不是一个完美的目标,蜕变的过程似乎更为重要,从逃避现实到回归自我,不管是贫穷的祖和杰瑞,还是充满幻想又无限哀伤的甜甜,当发现生活中美的真谛的时候,其实是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定位,解构也是建构,黑帮、地下酒馆、帮派屠杀、百万富翁,这些其实都只是生活的背景而已。

但是似乎喜剧永远是舞台上的呈现,《热情似火》里的那个充满童话色彩的爱情故事对玛丽莲·梦露来说,却像是一个噩梦的开始。那时的她因为酗酒而导致记忆力衰退,据说一句台词“是我,甜甜”拍了47遍,而她一边翻抽屉一边说:“波旁酒在哪?”也是不断出错,最后通过纸条的提醒才顺利过了拍摄,完全不在状态的玛丽莲梦露似乎正在她不完美的人生中寻找那份爱情。 最后,《热情似火》在1959年元月上映后好评如潮,它也成为了梦露票房最好的电影。但是,3年后的夏天,“弹簧果冻”突然停下了她风姿绰约的步伐。她死后,那具曾经玲珑浮凸的身体,放在洛杉矶冻尸所里很久很久无人认领。

逃离现实有时候是一出艺术人生,有时候却是再无色彩的黑白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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