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10-28 醒来的无意义
我建造一座塔,不过我没有给它起名字。
——米歇尔·塞尔《万物本原》
夜晚覆盖着夜晚,梦幻叠加着梦幻。起初说到的就是一个夜晚的梦幻,没有钟声敲响的声音,时间的记录仿佛被遗忘了,所以夜晚可以是昨天,也可以是今天,可以被自然地翻过了一页,也可以用力又回返过去,而当夜晚抹除了时间意义之后,那梦幻便像是一个回环。里面有人物,有事件,却总是断裂在那里,甚至纷纷扬扬下了一场即刻融化的雪。
其实,错乱是因为不能叙述一个完整的过程。模糊的对话根本听不到声音,那些词语都没有了意义,却在被覆盖的夜晚蔓延开来,像一种水,沿着梦境的坡度流淌。流淌却没有终点和归宿,只是在黑暗之中泛出一点光泽,于是像照亮了整个梦境一般,看见了一晃而过的人和事。然后便是背后的自己的消失,不能抓住什么,一切都在另一个维度里变成虚构。无声无息,然后突然醒来。
便是此在。也不开灯,也不起身,只是在醒来的时候发现背后还站着自己,一个未曾睡去的自己。真的像是一个回环,进去出来都变成了无意义,无意义的时间纠结在一起,无意义的声音混合在一起,无意义的叙述叠加在一起。而当现实主义的夜晚在黎明前到来的时候,对于一个梦的回忆便成了一种本能,甚至是一种知识:它何时发生,它如何消失,它来自哪里,又会留在何地?种种的疑问其实并无答案,知识和本能只是梦幻的一种。是的,在现实和梦幻断裂的地方,知识和本能从来都是无意义的,无意义变成了那一堆石头。
“巴别塔之所以没有完成,是因为它是用石头建造的,而我们不是石头。”梦幻也不是石头,在倒塌的那个瞬间,其实所有的可能性都显露出来,所谓的叙述,有时候会将自己带向一种肯定的梦境中,带向一个确定开始和结束的现实里。而当世界只剩下石头的时候,石头就是支离破碎的词语,就是叙述无法还原的困境。那么醒来的时候,原本就应该睁开眼睛,打开电灯,或者敲击午夜的钟声,然后迎接新的一天。
新的一天,在每天每天的现实和梦幻中,在每天每天的石头世界里,其实都是重复,都是回环的无意义。所以当有电话响起当有人邀请我出去参加某一次聚会的时候,我会婉言拒绝,然后坐在属于自己的那个中心,看那座塔倒塌,看石头散乱,看在我前面可能出现的夜晚和梦境。这是属于身体有关的否定,在“屁大点儿事”的困境中,整个夜晚都成了没有被命名的那个寓言。而这样的一个夜晚有时候却充满着狡黠、悖谬、荒诞、刻薄,及恣肆散漫,在我没有参与的事件当中,有鸡尾酒会、康德和叔本华之争,有斯大林和他的革命小伙伴,以及天使堕落等等。
一切已经被命名了。我没有打开书页,却在梦幻开始的时候用力地翻过了时间的一页纸,如此轻盈,如此诗意,如此无意义。在这个只属于夜晚的故事里,没有人睡去,他们和我一样准备了一座必须坍塌的巴比伦塔,然后在抬头凝望的时候,看见天上有雪一样的东西飘落下来,像语言中微小的词语,纷纷扬扬,覆盖了关于拒绝和接受,知识和本能的无意义,“还有梦想,我们美好的梦想,再也得不到我的意志的支撑,就像一幢大房子断了顶梁柱一样坍塌了。”
而最后只有我,被压在了里面,万物本原,所有的大海、森林,所有的喧闹、噪声,所有的生命、劳作,都在那里变成一个个纯粹的词语,而没有醒来的我,开始读一本看不懂的无意义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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