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4-08 仿佛到了季节的尽头

在你身体里弯曲的空间我来了,占据一个位置我需要你的温暖如斧头一样滑过我的盾牌还有那些战栗穿过我的每一根静脉和每一个设想的寒冷音节——安娜•朗巴尔多《句行》
其实,一句诗,一个身体,被那些战栗穿过的并不是“寒冷的音节”,而是荒谬的音节,它不发出声音,它不占据位置,它甚至不被自己看见,却用一种疯癫、错愕的表情,在“弯曲的空间”里留下末日的场景。覆灭般的末日,其实并不需要刻意地用诗歌表达不安,在几乎已经被书写结束的季节深处,突兀地从现实的夹缝中降落,似醒未醒,似是非是,将所有的故事带向无法停滞的结尾处。
在叙述弯曲的空间之前,在表达那些战栗之前,我不得不提及一些和主题无关的情节。它只是一个不被书写的习惯,一个早已经被遗忘的规律,门窗是紧闭着的,甚至那照亮办公室的灯光也不合时宜地关闭了。午后从来没有什么被打破的现实,一场关于人类现代化生存的纪录片被关闭,在流水线中不断被生产被加工被消费的图像定格在最后的黑色里,那血流了一地,却只是一个在别处的现实,动物、植物和人类,一样在物化的世界里变成一个象征的符号,连同电脑的屏幕,都被带进了关闭状态。安静的午后,黑暗的午后,以及右手轻拍左肩的午后,完全没有悬念,没有意外,没有诗歌,更没有战栗。
许多年的一个习惯,只是简单地完成闭眼和睁眼的过程,时间很短促,但是这沉入黑暗的一刻却完全可以叙写一个非现实的梦境。是的,一定是什么东西被我带到了暂时的梦里,像真正黑夜的降临,开始错乱,开始虚构,开始漫无目的地挣扎而出。是一个特别而不安的午后,在历经了盛夏、秋日、隆冬和初春之后,仿佛一个轮回,又显出熟悉的情节。以为是梦境紊乱了,突然睁眼,突然起身,突然拉开窗帘,突然站立在没有阳光的室外,是一阵风急急地吹来,是一阵雨阵阵袭来。
风雨之中,一切都被湿润,一切都开始变形。时间被改变了,场景被改变了,季节也被改变了。他们说,开始降温了,他们说,可以开空调了,他们说,冬天又来了。“又”字总是有着承上启下的特殊效果,有着承前启后的特别意义,仿佛看见了昨日,也仿佛望见了未来。是的,当我多余的叙述在一个不明真相的午后结束的时候,有什么东西把他们和我一起推向了荒谬的世界。不安,惊愕,其实不是心情,只是一种本能的反应。风吹过,雨飘过,一切的寒冷音节终于我在我的口中被发出,它变成了自然的一部分,然后我听到了他们的另一种说法:下雪了。
这是一个关键词,原本横贯整个冬季的关键词,原本期盼被触摸的关键词,原本错失在由冬及春现实里的关键词,而现在它却成为被谈论、就像在眼前发生的关键词。他们说的时候,总是带着传说的色彩,在遥远的地方,在偏僻的山村里,在寂静的高山上,这是另一个现实,它从降临到覆盖,从飘落到融化,其实都应该是无声无息的,都应该充满了虚构的意义,但是它却以图片的方式出现在我的眼前,是的,它是白色的,是晶莹的,但是却不能让人感觉到寒冷。传说的世界,图像的世界,无限接近现实,却像一个悖论,只有看见往往并不真实,甚至它可以把现实用力拖到虚构里,让所有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东西都变得不再真实。
不可避免的荒谬,把我拖了进去,把这个习惯性的午后拖了进去,把季节所有的诗歌都拖了进去——那“春天荒凉的存在”,我曾经以为是一切的尽头,那“后面都是秋天”,我也以为是一切的尽头,但其实,荒谬远没有尽头,当春天被打乱被颠覆,当夏天及早到来,当如秋天的落叶落满大地,一切还只是刚刚开始,是的,“有人蓄意将四月列入最残忍的季节”,不是阳光灿烂,不是风和日丽,不是鸟语花香,是已经被改写的“清明断雪,谷雨断霜”,是一周经历的四季,是一生陷入的错乱。
冷是时间的冷,乱是虚拟的乱,读一首诗就能设想战栗,过一个午后就能感受残忍,那末日般的覆灭只为更错乱的开始,雪一直下在遥远的地方,而我们也注定会在更遥远的句子里怀想一种规律。只是,当传说变成现实的时候,有人分明听到了闯入者蛮横的脚步声——小五在我回家的时候,对我说,爸爸,我今天看见了冰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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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四月,最荒谬的寒冷(来源于网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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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后: 《最后的黑胶唱片店》:音乐即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