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4-19 突然,就站在了那里
烤炉架上是肉和烟——家庭、生活,这些都是我很感兴趣的。但一到冬天,就什么人都没有了,那时,走在空荡荡的街上,听着自己的脚步声,我常常会感到害怕。
——奥尔罕·帕慕克《寂静的房子》
其实,有一种隐喻已经扑面而来,即使不是在寒风凛冽的冬天,即使不在空荡荡的街上,被定义的生活就已经取代了某种想象,取代了多元的叙述。无数的可能变成了一个现实,无数的行走方式变成了一种脚步,但是即使在这样被隐喻笼罩的场景里,还是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就像一个不忍离去的影子,穿透了沉默的整个下午。
这的确是一件“寂静的房子”,小说书的第一页就已经写好了故事发生的时间和地点,以及人物,可是一本书容易被打开,也容易被合拢,它像一个自足的空间,所有的阅读都是对一个虚构故事的打扰,所以寂静意味着封闭,房子意味着整个世界。可是那微微打开的窗户,根本不透过一丝光,那些词语散落在阴暗的角落里,仿佛看不见的情节,以极度隐蔽的方式占据每一页的页首和页尾。“我关上了百叶窗,插上了插销——就让世界留在外面吧。”后面的这一句是这样的,其实,任凭外面如何空荡荡,如何让人害怕,也不及把自己关闭在世界的对面。
起初,是在一个人的街上看见已经发生的一切,像读一部新的小说,所有打开的方式都是新奇的——拉开百叶窗,拔出插销,让世界和隐喻一起扑面而来,鲜活的存在,每时每刻都是现在,无处不在地发生。所以再没有被合上的可能,再没有被关闭的欲望,也再没有被预设的情节——一个人无限放大,就是整个世界,线路、方式、时间和终点,都随机而成;一个人取代了所有,就像一个整体取代了个体,不会有比喻、隐喻和明喻,不会有象征,当然,也不会有害怕。
关闭是寂静,打开是一切,可是,那种被释放的感觉如何变成现实,如何在一个人的街上解构虚拟的世界?是突然到来的一场雨,纷纷坠落的一场雨,毫无预兆的一场雨。无数的水滴,无数的位置,无数的脚步,打乱了一切的秩序,原先的天其实并没有晴朗,原先的人也并没有消失,只是在一个被个人的行为方式放大为整体的过程中忽略了,所以当雨滴从空中坠下掉落在身体上的时候,仿佛是有人猛地推了一把,改变了自己的行走方向和步伐,乱象里有一种被搁置的感觉,前行或者后退,左转或者右转,都在那一滴滴雨的场景里发生。但是,我却突然,站在了那里,突然把一个人放在不听见自己脚步声和别人脚步声的下午。
突然,就站在了那里,是一个人的横竖撇捺,是一个人的喜怒哀乐,是一个人的前后左右,时间凝固在那里,空间封闭在那里,甚至也不抬头仰视雨滴的形状,也不低头俯视被大湿的道路,一种状态,一次命名,一个现在。突然,就是永远。是的,这个现实里的日子写好了是一个质数,连同突然站住了的人,突然坠落的雨,都变成了质数,孤独的质数,自足的质数,寂静的质数。
突然,变成了一种自救,变成了一种解构,世界正在发生,现实正在变化,可是没有了突然之外的可能,没有了被纷扰的混乱,没有了被人猛地推了一把的无措,世界就是一所寂静的房子,就是被关上了百叶窗,被插上了插销,被留在外面的现实,没有人会解读随机产生的可能,没有人在雨中上演浪漫的舞蹈,没有人在空荡荡的街上喊住不属于自己的脚步声——就在那里,突然,变成了一本已经写好的小说,一本没有隐喻和象征的小说,一本只给自己阅读的小说,以及一本和第一句一样突然而至发生在结尾的小说:
生活是单程旅行,一旦结束你就再也无法重新来过了,不过如果你的手上有本书,不管它有多么复杂、多么难懂,等到结束的时候,要是你想重新理解生活、理解那些难懂的东西的话,只要你愿意,你还可以回过头去重新读一读这本书,不是吗,法蒂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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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后: 当他醒来时,恐龙依旧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