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1-16 《安娜·卡列尼娜》:命运中注定的大喜大悲

火车终于开走了,出征的渥伦斯基和家人告别,踏上了作战前线,他的离开不是为了迎接那一场战争,而是为了某种逃避——离开安娜,就是将安娜视之为最珍贵的爱情的幻灭。她是带着被吉提和多丽定义的那份“哀怨”而来的,是带着“最后要见他一面”的急切需要而来的,但是她不敢走近,不敢上前,不敢握着渥伦斯基的手深情地说一声“我等你凯旋”,她躲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爱人离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情离去,眼睁睁看着自己付出巨大代价而获得的短暂幸福消逝。眼里是有泪水的,但是对于安娜来说,却只能自己一个人咽下肚。

雪后的夜晚冰冷而寂静,火车站没有了离开的人,没有了送别的人,只有检测工例行检查着铁轨,连那敲击的声音都是机械而冰冷的,在安娜的世界,似乎也只剩下这一种声音注释这这个没有温度的夜晚。她目光呆滞,表情麻木,就那样出神地望着眼前的铁轨,火车启动,汽笛声打破了寂静,但是没有人上车没有人下车,整个世界都远她而去。被丈夫卡列宁拒之门外,和儿子谢尔盖无法相聚,自己的爱人却自身离开,安娜的生命,就如这铁轨上的列车一样,只能按照既定的轨道滑行。

: 克拉伦斯·布朗
编剧: Clemence Dane / Salka Viertel
主演: 费雷迪·巴塞洛缪 / 葛丽泰·嘉宝 / 弗雷德里克·马奇 / 莫琳·奥沙利文
类型: 剧情 / 爱情
制片国家/地区: 美国
语言: 英语
上映日期: 1935-08-30
片长: 95 分钟

却突然拥抱了这无法逃离的铁轨,冰冷的雪,冰冷的夜,冰冷的世界,冰冷的爱情,安娜以卧轨的方式选择自我惩罚,而这一切只不过是拥抱一种宿命,宿命是作为一个女人无法主宰自己的爱,宿命是在男权社会里得到和失去同样快速而短暂,就像在得知安娜死讯的渥伦斯基在事后说的一句话那样:“这是宿命,最后一面我只能走开,我不能想她屈服。”对于他来说,安娜的死是无法原谅自己的行为,冷漠或者绝情,放弃或者离开,在他看来,这是一个男人的选择,而当安娜以自己的生命覆灭结束这一切的时候,宿命是永远无法逃离社会的规则,无法逃离道德的谴责,无法追寻自我的幸福,一种爱,或者只有在渥伦斯基看见的照片里,美丽的安娜才能现出永恒的微笑。

卧轨自杀,似乎也在对应着安娜来到莫斯科时与渥伦斯基第一次相识时的场景,火车刚启动时,就有人被火车车厢夹住了,人群涌过去,而和哥哥史迪文在一起的安娜没有走到现场,隔着玻璃,安娜忽然说了一句:“我预感到了不详。”生命的突然消逝带来的不详,似乎正是对于宿命的预感,而在这里,安娜就是在下火车的那一刻看见了眼前初次相识的帝国卫队年轻军官渥伦斯基,火车门打开,在蒸汽雾气消散的那一个,渥伦斯基看见了安娜那张冷艳的脸,而安娜也在那一瞬间瞥见了一张帅气的脸,目光的短暂接触,似乎就注定了一种无法逃避的相遇,注定了两个人痛苦的爱情,所以在安娜对吉提关于爱情的感觉时说:“当你沉浸在一个神秘的蓝色薄暮,就像是瑞士山脉中的薄雾,你心爱的人时隐时现、若即若离,似醒非醒。”这是对吉提说的话,其实也是对自己说的,虽然还只是在火车站的匆匆相遇,虽然还没有说出那句爱,但是安娜已经会感受到了眼光中的爱慕,但这种爱却如薄雾一般,时隐时现若即若离似醒非醒中抵达的是一种诗意,却也是不清晰不确定的,更像是一个已经避免不了的宿命。

安娜似乎从来没有想好接受这份爱,她有在政府部门工作的丈夫卡列宁,有可爱的儿子,有富裕的家庭,她似乎不缺少某种金钱和地位,甚至女人希望拥有的一切在她身上都有了满足。但是这样的满足却不是自主的,只有当一种从未遇见的眼光出现的时候,它才会让安娜感觉到生活中的不足,才会想到婚姻中的遗憾,而这种遗憾随着渥伦斯基热烈的追求,而不断被放大,以致将自己拖向了一个无法解决的困境。在那场玛祖卡舞会上,渥伦斯基就开始在共舞中进行了表白;在安娜离开莫斯科回到彼得堡的途中,渥伦斯基也是右路追随;在打球的草坪上,渥伦斯基甚至主动亲吻了安娜,并对她说:“我爱你!”

《安娜·卡列妮娜》海报

一步步紧追,一步步表白,对于渥伦斯基似乎是无所顾忌的,但是对于安娜来说,她陷入到一种矛盾中。丈夫卡列宁和孩子,在这个看起来幸福美满的家庭生活里,安娜却发现了感情一直处在空白中,或者是渐渐感受到了自我的需求。当风声风语传到丈夫卡列宁的耳朵里的时候,他对她提出了警告,以通晓人情世故的人的身份告诉她,和渥伦斯基的不正常关系将会牵涉到三个问题,一是社会舆论,二是神圣的婚姻,三是孩子的教育,也就是说,在这三个问题里,安娜都走向了反面,而站在安娜对面的丈夫卡列宁,则是社会秩序、神圣婚姻、孩子成长的维护者,安娜似乎第一次感受到了丈夫卡列宁的冷漠,她也第一次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你爱的不是我,是你的事业和表面的东西。”作为政府部门的官员,丈夫卡列宁身上从来就体现了对某种秩序的维护,而作为一家的主人,又是权威的代表,所以在安娜看来,自己只不过是这一切秩序得以维持的牺牲品。

而当渥伦斯基不断向她表白而最终向丈夫卡列宁提出离婚的时候,丈夫卡列宁则赤裸裸指出,婚姻在公众眼里是一种象征,所以必须维持下去,而对于安娜的惩罚,他一方面拒绝离婚,另一方面也不让安娜接近儿子谢尔盖,因为他不能为安娜的“罪孽合法化”提供便利。而失望的安娜再次表达自己的感受:“我爱你,但我怕你,我受不了你。”安娜似乎第一次发现,丈夫卡列宁是一个自私虚伪的人,只为自己的声誉、地位考虑。但是当安娜发现这一切已经无法挽回的时候,她需要的是另一种感情的填补,投入渥伦斯基的怀抱与其说是是一种爱情,不如说是一种逃避。

渥伦斯基的确给安娜一份爱和幸福,他面对社会舆论的压力,坚决捍卫爱与被爱的权力,他甚至可以置母亲的建议和将军的意见于不顾,可以放弃一切军衔于不顾,只要和安娜在一起,“我觉得我们是受到别人监视的。”所以在这样一种压力下,他更想给安娜一个保证一种抚慰,他们远走高飞前往意大利度假,他们相拥在一起感受到“莫斯科连空气都是甜的”。幸福似乎来得太快,而其实在这样一份爱情面前,不管是安娜,还是渥伦斯基,似乎都陷入到一种短暂的激情里,而在这种激情里,安娜发现了现实的残酷,渥伦斯基则看到了自我的虚荣。

对于安娜来说,她可以抛弃家里的荣华富贵,可以离开自己的丈夫卡列宁,但是她无法割舍和儿子谢尔盖的情感,这个每天晚上都要听到妈妈说晚安,都要接受母亲亲吻的男孩,似乎只有在母亲的怀抱里才能感受到一种快乐,但是正如安娜的丈夫卡列宁所提出的,她必须离开这个家,必须和儿子隔绝,连谢尔盖的生日也拒绝她参加,甚至他告诉谢尔盖你的妈妈已经死了。死是一种绝情,也是对于安娜的惩罚,当初渥伦斯基走进安娜的家里,在花园里相见的时候,安娜就面临着抉择,一方面是因为安娜无法离婚而愤然离开的渥伦斯基,一方面是正在呼唤妈妈的儿子谢尔盖,在交叉口,安娜似乎就走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她希望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都不离开自己,但是在非此即彼的现实面前,她注定是要失去。

“命中注定的大喜大悲。”这是安娜在渥伦斯基对她发起追求时说的话,其实在她的内心深处知道这毕竟陷入到某种难以自拔的地步,但是她无法拒绝,无法拒绝得到的是一种完满的爱,却也将失去另一种珍贵的爱,这里没有永远,所以谢尔盖问她“你是否永远爱我”,到结局却是丈夫卡列宁在儿子面前宣布她的死,“真希望我自己死了。”当安娜面对渥伦斯基的时候,她的哀怨,她的宿命把她带向了一个无知的深渊。而渥伦斯基,这个从来都背负着军人职责的男人,似乎在和安娜的幸福之中,有感觉到自己失去了一切东西,曾经发誓要抛弃所有的一切,但是当队伍征战到土耳其的时候,他又无法拒绝命令——而这个命令在短暂幸福之后,却成为逃避的借口。习惯了在军营里的自由生活,他似乎已经无法忍受安娜的哀怨,当安娜问他:“你要离开我,难道你不爱我了?”渥伦斯基的回答是:“我有事业,爱情不是一切。”这样的回答似乎和安娜的丈夫卡列宁当初回答他一样,也就是在某种社会秩序、声誉、地位,甚至自由面前,渥伦斯基还是无法从容地抛弃一切,无法构筑抚慰安娜的爱,无法躲避众人的目光。

男人得以维持的社会秩序,无非是自我权威的一种写照,渥伦斯基其实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丈夫卡列宁的翻版,而作为一个强烈渴求爱的女人,安娜闯入的只是一个早已看见了结局的宿命中,渥伦斯基最后离开安娜时,也只有冰冷的告别,虽然在安娜时候,他无法原谅自己,只是对于安娜之死的不安,极度的内疚里永远是不能向她屈服的强硬态度,是一个男人维护自身秩序的决然,而在所谓的道德规则里,安娜只能向命运妥协,就如忍受丈夫卡列宁史迪文的风流的多丽一样,改变的只有女人自己,“不管你选哪条路,都会有惩罚。”

爱来得太突然,也失去得太快,当葛丽泰·嘉宝用冷艳的女王气质还原安娜的时候,似乎并没有完全展现作为一个没落贵族女性的绝望。不管是大喜还是大悲,当一种感情寄托在男人妥协里的时候,她的死亡像是被吞噬了让,但是葛丽泰·嘉宝却在这样的孤独赴死中,抗争着社会的秩序,抗争着对于自己命运的不公,所以这是反叛的安娜,这是坚强的安娜,这是不屈于命运的安娜,这反倒变成了一种颠覆,所以在世界电影长廊里,总是会有不同的导演塑造不一样的安娜,而一百多年来,世界影坛带来了13个版本的《安娜·卡列妮娜》,最后的一个版本就是2012年幼乔·怀特导演、凯拉·奈特莉主演的安娜。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安娜,不管是妥协还是抗争,不管是软弱还是坚强,不管是谴责还是赞许,不同的安娜却也组成了一系列恒久的电影符号,或者,这也是对于人生既定命运多元阐述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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