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3-30 刷“卡”不打脸?
怎么搞得清?怎么搞得清?四位骑兵和五匹梦游似的马,不在前进而是举起脚又原地放下,实际上在公路上并没有移动。
——克劳德·西蒙《弗兰德公路》
这是2002年10月的《弗兰德公路》,本来已经在阅读的内部变成一个象征,可是为什么会拿在手上,为什么会忽略时间,又为什么在无法返回的2016年成为夜晚的经典叙事?那年变成了这时,这时的我,伸出了不屈膝的双脚,这时的我,关掉了信息不断推送的手机,这时的我,用一盏灯的方式回到寂静的夜晚。但是,这时的种种努力,都不是为了见证战争的残酷,都不是为了反思混乱的现实,都不是为了在公路边寻找逃避的方式——只是为了让自己抵达此时,此时就是不篡改时间,就是把所有的东西都变成现在时。
四位骑兵和五匹梦游的马,在此时,也就在现在时的原地,举起脚又放下,“实际上在公路上并没有移动。”没有跨越没有行动,如何搞得清每一次的行动?如何定义时间的过去和现在?所以四个骑兵也仿佛是梦游的马,五匹梦游的马也仿佛是死去的骑兵,在此时的夜晚,缺少了一切在战争中获得胜利和荣誉的意义。但是在这一个人的夜晚,在此处的此时,却有着被赞许的进攻,有着被激励的胜利,有着被定义的奇迹。
这是刷“卡”可喜的夜晚,这是出线可期的胜利,这是见证奇迹的时刻,被转移的视线是在一场定义为“2018年俄罗斯世界杯足球赛亚洲区预选赛C组最后一轮”的比赛,而最后的结果是中国在西安主场2:0战胜卡塔尔队,十二年来第一次刷“卡”成功,在C组中超越香港位居第二。但是,2:0不是让人血脉贲张的全部理由,因为这一场胜利,因为友军的鼎力相助,中国队在亚洲区预选赛成绩最佳的小组第二争夺中排名第四,如愿搭上世界杯预赛亚洲区12强的末班车,也意味着时隔15年再度闯入世预赛最后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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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打脸,我怕痛 |
可喜也可贺,他们说:“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就要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他们说:“理论上的出线可能,终于从理论转化成事实。”他们说:“当你努力了,全世界都会来帮你。”仿佛回到15年前深秋的五里河,仿佛把时间从此时脱身而回到那一次的“辉煌”,15年前的胜利,使中国队走进韩日世界杯赛场。但是,唯一的一届亮相之后,中国足球却又一次一次陷入谷底,2004年的阿里汉,2008年的双外教,2011年的卡马乔,从只差一个净胜球到提前一轮出局,再到提前两轮无缘世预赛最后阶段,15年的时间里留在记忆之中的似乎只有伤痛,只有荒唐,只有闹剧。
而现在刷“卡”成功,现在跻身12强,无论如何对于球迷来说,都可以激动,可以兴奋,可以快乐。进球功臣@黄博文的一句“谢谢你们”仿佛是对每次失败时的那一句“对不起”的逆袭,从基本绝望到欣喜若狂,这个夜晚似乎就应该被全场的5万球迷和全中国的几亿球迷记住,也应该写进中国队征战世界杯的历史履历中。但是,这欣喜除了对历史反思的心酸,更多的似乎是幸运。和卡塔尔最后一战是生死之战,但其实命运从来没有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上,讲战术去更要讲算术,中国队如果要出线,就必须在其他小组的5场比赛中具备3个条件,“五选三”对于中国队来说不是必选题,更像是一次购彩票的随机行动。
随机的结果是,澳大利亚大声约旦队,满足了一个条件;菲律宾在主场最后时刻送给朝鲜对黑色三分钟,满足了第二个条件;在中国队取胜卡塔尔队之后,伊朗2:0战胜阿曼队,终于满足了第三个条件。中国队顺利通关,靠的是亚洲兄弟的“帮助”,靠的是卡希尔、帕蒂尼奥这些曾经中超外援的“努力”,所以说,刷“卡”的中国队是主力军,那些中超赛场上的亚洲外援则是游击队,“这一晚,我们一起见证半个亚洲创造奇迹。”用半个亚洲的力量完成一次解救,无论如何不是真正的胜利,而且此次最后一轮和中国队对阵的卡塔尔,在早已出线的情况下,派出的则是替补阵容,三名主力缺席,他们送给中国的是一个带着嘲笑的礼物。
他们说,这是“天助自助者”,其实对于中国队来说,少了那种自我救赎的味道,虽然据说中国队的两个进球非常漂亮,虽然据说中国队在这场比赛中打出了精气神,虽然据说立下战功的黄博文、张稀哲和蒿俊闵,都曾经是佩兰的弃将,他们用自己的努力完成了“打脸”。其实无非是“胜者王后败者寇”,从绝望到希望,从希望到成功,一瞬间的转换里谈不上飞越,也扯不上历史,只是在最需要的时刻满足了那些最渴望的人,12强出线,就如闯进了世界杯决赛阶段比赛一样,这个夜晚需要的不是打远去佩兰的脸,而是把奇迹看成是必然,把胜利看成是壮举的他们。
他们在那里的此时,我在这里的此时,没有收看直播,没有沉醉于奇迹,刷“卡”又怎样?12强又如何?对于总在历史倒退中怀念15年前成功的中国足球来说,一切都太过脆弱,一切都是矫情,是的,热闹着他们的热闹,欣喜着他们的欣喜,也打脸着他们的打脸。此时的我,在2002年10月的“弗兰德公路”上依旧看见那死去的四位骑兵,那梦游似的马,那在公路上没有移动的状态,而翻过去新的一页的时候,马尔柯姆·德·沙扎勒在空白处说:“感官的享受,就是两个活着的人对一个死者身体的搂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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