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3-30 身体:裸露的符号
直达身体的细节,血淋淋或者赤裸裸,其实都不足以构成对生命的威胁,而那些只记录姓名、历史、病症和所有推断的数据都可能在一张小小的卡上,刷过,留下完整的记录,从头到脚,从内到外,甚至从男到女,构成了某种生物学的意义。
不读诗歌,记叙文之一种,穿过花繁柳密处,也是鸟语花香之境,其实,眼前的某一处风光都可以写成一首诗歌,抒情生命的诗歌,只是,在被剥离的现实面前,那份“来自医院的报告”明明白白写在纸上,写在你的身体里。每年都会以这样的仪式,看一看有关自己身体的数据,从数据中发现正常和不正常,然后知道人生,然后对症下药,然后悲欢各半。也是,在最后的飘忽面前,谁能逃脱那些规则?
“让想存活的人存活/然后死去,一个接一个/云朵对这事/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云朵总归是在天上移动,不可接近,一个接一个的个体,在等待在移动,在机器面前不再掩盖自己,冷冰冰的生命形态或许也只有自己才能提供温度和热量。可是那些气味却是恒古不变的,不可磨灭的。是的,有人在赞美现代医学,也有人赞美“花瓶里的三朵紫罗兰”,但是有什么关系,“我谈着太阳,想着阴暗的念头”却是我们经常的态度。
但终究这医院里的不是自己的生命形态,也不是自己有关的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一切都简化成有关骨骼、血肉和神经,从五官测试、基础五项到脾肾肝胆、胃肠血液,都袒露而出,而那些爱怜、惋惜或者悲痛,也不及身体上的某种不适,而在最后,必将是从反胃的气味里“逃离”:
真好,有阶梯让你跑下。
真好,有大门让你出去。
真好,你们全都在餐桌等我。
自己等着自己,这是一个寓言和传说,而从一处过渡到另一处,不是救赎也不是真正的告别,而是在过程中感受到另一个自己,和身体、健康以及疾病有关的自己,挣扎着探出头来,告诉一些真实的想法,那里可能没有等待的阶梯,没有大门,也没有在餐桌上等待的同类。报告的结尾处一定是有最后的鉴定意见,然后是盖章,然后是隐私部分不可泄密的有关告示,而其实,只有你一个是读者是观众,是站在你对面的自己。
对于身体的某种反应,越来越麻木,也越来越感觉自己在远离另一个自己,或者很多时候我们更习惯去看待一些没有歧义的东西,比如最后的归宿,比如直接的道路,比如那些测量出来的数据,摆在面前甚至不融篡改,都是自己的一部分,身体的一部分,历时的一个词语,自己的某一个片段,像标本一样陈列在报告里。
我总是想到那些数据后面的喜怒哀乐,想到被归结为时间片段的生命里到底含着多少我们不愿闻到的味道?其实在鸟语花香的院子里,到处是阳光的恩泽,到处是清新的空气,只要你走下阶梯只要你走出大门,那些风景真的会突兀而来,像是在人生之外静候着的故事。以自己的身体阅读,以自己的身体欣赏,以自己的身体撰写报告,甚至以自己的身体逃离,在最后的故事里,一定是那些哀怨之后的欢笑,那些悲苦之后的欣然,那些疼痛之后的康健,写在身体里的符号,是永远不会从身体表面消失的,安好,便是真正的意义。
逃离,然后是珍重,最后一定是回来,是带着自己的身体回来,写满的符号其实并无多少深奥的意义,一冲而过的水消灭了最后的气味,最后的数据,以及最后的肮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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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后: 数列里的“21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