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3-30 《深海异形》：谁和外星人握手

这样的疑问可以置换成另一个议题：谁和人类握手？地球上的人类似乎是太阳系已知存在的高等生物，所以对于外星人的探寻永远是以人类作为出发点的，一切的关照都建立在“人类中心”的框架下，一切的假设也都发挥着人类的想象力，所以和外星人握手的必定是人类，但是在这个未知的宇宙探索中，人类和假想的外星人似乎永远被隔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当迪安娜费格拉伸出手去，和“外星生物”触摸的时候，她和假想的外星生物也隔着那一层厚厚的潜艇视窗，他们可以对视，可以微笑，甚至可以会心地交流，但是永远不是“直接接触”，永远无法真正感知那些在面前游来游去生物的意义，而这被隔绝的接触却成为人类驾驭另外一个世界的梦想，“谁知道外太空有什么？所以我们才要去。”当她激动地喊出这句口号，喊出人类探索外太空的雄心的时候，也只不过是建立在深海探测基础之上的纯理论构想。

	导演: 詹姆斯·卡梅隆 / Steven Quale 主演: Anatoly M. Sagalevitch / Genya Chernaiev / Victor Nischeta 类型: 纪录片 制片国家/地区: 美国 语言: 英语 上映日期: 2005-01-28 片长: USA: 47 分钟 / Argentina: 100 分钟 又名: 深渊异形

对于人类来说，外太空似乎是一个遥远的世界，当人类的目光从遥远的天际收回，他们看见的是覆盖地球表面三分之二的海洋，这是地球自身系统的组成部分，所以对深海的探索变得较为简单可行，而实际上，深达数千尺的海底对于科学探索来说，也基本上是一个未知领域。海洋里有什么，对于科学家来说，最吸引人的不是神奇的带状水母，不是漂亮的珊瑚，不是巨大的乌贼，也不是丑陋的丑鱼，这些海洋里司空见怪的生物对于他们来说，只能在潜艇入水之后发出视觉上的惊叹而已。当潜艇下潜至3000尺深的海洋，相当于3000桶水的质量压在一起，在这幽深的大海深处，有里面存在着网状结构的带状水母，有长着脚趾的大丑鱼，有柔软晶莹的“飞宝”，也有碳酸结构的巨大岩壁，它们生活在自己的秩序里，而在人类对“未知的世界”的探寻中，巨大的潜艇和机器人杰克至少侵扰了它们的生活，人类的科技似乎无孔不入地在这个安静的世界里游荡，在潜艇里面的科学家发出“太奇妙了！”“好美！”的赞叹中，机器人杰克的机械臂已经抓去了这里的土壤和岩体，抓去了活的微生物标本，带离它们离开这个他们生活的深海。

但这只是人类最初级的一个任务，对于海洋世界的赞叹更像是一种视觉享受，而深海里的科学探索必须具有的除了科技的力量，还有建立在知识体系上的勇气，建立在征服欲望上的假设。这是由美国太空总署策划的远征队，是“创造历史”的探险，组成人员包括圣巴巴拉大学博士研究生迪安娜费格拉、探险专家及船长麦克、具有20年潜水艇驾驶经验的俄国实验艇驾驶员成亚加纳耶夫、天体生物学家凯文汉、海洋地震学家玛雅托斯托伊、年长的天体生物学家潘康拉德、服务于太空总署的行星科学家凯莉史努克等，这些人员涉及天体学、生物学、地震学以及潜水实战经验，他们开展深海探测似乎也抛弃了很多现实中的不舍，玛雅托斯托伊是辞别了五个月的儿子而加入这支队伍的，她把这次探险叫做“困难的决定”，对于从来没有深入海洋深处的她来说，仿佛看见了“临死前一刹那的酷”。而当船长麦克问队员如果要去火星探险的话，谁愿意去？迪安娜费格拉积极举手，她说，去火星是人类的探索，可以放弃包括家庭、丈夫和孩子的一切。

《深海异形》海报

这是不是人类最难能可贵的探险精神？这是不是刻意现身一切的勇气？当潜艇深入到海底火山喷口的时候，那里被喷射的黑烟处温度高达华氏750度，很容易融化潜艇的视窗玻璃，但是为了获取喷口的岩石样本，潜艇甚至冒险靠近了喷口，足可见里面那些科学家的冒险精神，但是在这危险的时刻，人类还是以退回的方式保持这距离。但无论如何，对于深海的探索，完全将人类的有限触角无条件伸向未知的世界，在智慧、勇气、精神等人类力量驱使下，似乎任何的困难都不能阻挡探索的脚步，甚至当凯文帝号上的吊车发生故障的时候，他们不惜成本地将船舷割掉了一大块，以备2艘载人潜水艇和2艘漫游号能够成功下水。

深海真正的诱惑在于那些海底火山口附近的生态系统，按照人类生物学的解释，一切万物的生长依靠的是太阳的动力，不管是陆地还是海洋，这是生命的不二法则。但是在数千公尺之下的海底，阳光已经无法穿越海水而被照耀，那么生长在这里的生物靠什么获取能量？这似乎是一个具有无限可能的问题，也是破译生命另一种符码的关键。不论是中大西洋3500公尺的海脊“蛇穴”，东太平洋2100公尺深的圭玛士盆地，还是中大西洋920公尺海脊的曼内斯关，这里都有海底火山，火山口喷出的是浓烟，是熔岩，而这些热量使得海底地表沸腾灼热，毒气、超高压、热冷两极、没有阳光，就在这恶劣的环境里，却并不是没有生物，这里有数量巨大的贝类和全盲的螃蟹，这里有密密麻麻的短脚蜂窝虾，这里还有身上布满红色血管的管状虫，没有胃和消化系统，却优雅地在海底生活。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生物种群，生活在一个怎样的生态系统里？他们被科学家称为“终极生物”，它们在灼热的海水中热舞，它们在没有阳光的深海中生长，不是依靠光合作用，而是依靠化学作用，吸取营养。而它们，其实就是人类不了解的那些“深海异形”。

乘坐在潜水艇里的科学家一方面赞叹生物的神奇，另一方面则费力通过机器人机械臂抓去生物样本，带到实验室进行相同环境的观察和实验。阳光，对于这些生物的生存来说并非是必要条件，在火山喷口附近，那些絮状的微生物从火山熔岩中获取食物和能量，而那些贝类、蟹类、虾类则以这些微生物为食物，它们是最佳的“共生范例”，而这种没有阳光的共生也让深海之处拥有一个封闭的生态环境，这样的环境显然和地球上其他物种的非独立系统完全不同，而这种封闭系统也为解开外太空的生物之谜提供了参考线索。

科学变得有趣。与其说，科学家的目的是为了探索深海之中未知的生态系统，不如说是为了更高意义的外太空生物形态。科学的假设是，在太阳系中是否存在另一个具有生物形态的星球，美国太空署的探测计划是向火星发射探测器，向木星卫星的欧洛帕发射登陆艇。火星在数以年以前也和地球一样布满了水，火星跟地球一样有着水的历史，随着探测器的发射成功，也在火星表面发现了和水有关的岩块、赤铁块、中空洞等，而且在火星两极的地壳下也发现了水层，如果这些水层里也有火山喷口，那么是不是也会存在像海底深处的微生物和生物？如果这种假设变成可能，那么“我们来自火星”就会成为事实性的结论。而在欧洛帕上，如果登陆艇能够穿透厚厚的冰层，如果海底自动车能够最后到达海洋，或许在海洋深处，也会发现一个拥有生物的海洋世界。

“我们过去知道的生命所需的基本要素就是在地球上。不过太空生物学里有这样一种声音，其它缺少阳光的星球上或许也存在生命，就和深海异形的生命模式一样。科学家发现火星和木星地下的蓄水层和我们的星球非常类似。事实上，科学家相信木卫二欧罗巴的海洋面积是地球的两倍，生命很可能就隐藏在有厚厚的、拥有裂痕的冰壳之下。”卡梅隆这样说。这是奇妙的逻辑，这是打开人类脑洞的线索，但是从这些生存与深海极端恶劣环境的终极生物，推论出有液态水的星球就会有生命形态，就可能进行外太空的探测，这是人类对自身命运的一种关照，还是对宇宙新的征服？幽深的海底打开了另一扇门，在充满想象的探索世界里，深海中的生物启示了外太空存在生命的可能，还是这些海洋生物就是来自外太空的“异形”？而其实，海底世界和外太空的关联，最重要的意义是拓展了人类的固有思路，浩淼而未知的宇宙，所有的探测，所有的假设，所有的想象，都从人类自身开始，从生活着的地球开始，这是一个起点，也是唯一的起点，而在更大的意义上，揭示了人类对于自己生存世界的陌生，那些可爱或者危险的生物或许存在另外的星球，或者真的可以友好地“直接接触”，但是如果人类连自身的生存世界都不了解，如果自我毁灭都难以避免，那伸出去的手永远隔着一块厚厚且冰冷的玻璃，它将现实与未来隔开，将勇气与想象分开，也将生物世界和人类世界分开。

人类，或者也是宇宙中最大的异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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