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4-18 《美国舞娘》:我只有一个身体和一把刀
还是身无分文,还是无家可归,但却是一次真正的离开:方向是离开赌城拉斯维加斯,280公里是娜美与这个寄托着舞蹈梦想的城市的距离,而在反向的行驶中,这个数字将越来越大,甚至会从她短暂的记忆中抹除。而坐在同样是搭载她来到拉斯维加斯的谢夫车上,她不仅让自己的行李失而复得,不仅在问她“在这里你赢了什么”的时候自豪地回答“我赢回了自我”,而且那把护身的弹簧刀终于不再一个陌生男人面前收起,当打开了刀刃的锋利的弹簧刀对着男人,其实就是真正保护自己的开始,而保护自己就是对于“我赢回了自己”的最好回答。
离开拉斯维加斯,那块高速公路上“娜美女神”的巨大广告牌已经在身后,反向的开始,就是另一种新生活的开始。当初是为了抵达,从距离拉斯维加斯342公里的地方搭车,当初是为了梦想,提着行李告诉谢夫:“我要当舞蹈演员,我会赢。”当初是轻易相信别人,那把弹簧刀在打开之后却在谢夫的好客中收起,抵达为了梦想,梦想而放弃戒备,那时对于娜美来说,也是身无分文、无家可归的开始——从距离拉斯维加斯342公里到离开拉斯维加斯280公里,从收起打开的弹簧刀再到重新对准不该信任的男人,从“我会赢”的张狂到“我赢回了自我”的自信,这个用身体说话的女人在这个充满博弈的城市里到底经历了什么,失去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
当娜美坐上谢夫的车直奔拉斯维加斯,对于她来说,这个崭新的城市意味着际遇,意味着梦想,也意味着对于过去人生的遗忘。一个曾经从事过卖淫的妓女,一个藏过可卡因的毒贩,一个有过持械行凶案底的嫌疑人,过去的履历对于娜美来说,是不光彩的,虽然最后这些信息被星光“女神”演出的总监沙克掌握,但是娜美却无奈地告诉他:“我不是娼妓,我没有办法。”父母杀死母亲然后自杀,或者是娜美走上这条路的家庭原因,正是因为此,她要在走向梦想之前,将一切都抹除,将一切都归零,而对于她这样一个带有太多肮脏印记的女人来说,归零的唯一办法就是用新的生活覆盖旧有的一切。
拉斯维加斯是她重新开始梦想的地方,“我要当舞蹈演员。”但是这这个都城,舞蹈真的是一种梦想?那无非也是和身体有关的一种诱惑,娜美身无分文,就只剩下一个身体,身体之性感,身体之火辣,身体之身体语言,都是她可以证明自己的优势,而当身体被展现,身体被观看,身体用来诱惑,却又无法逃脱身体的宿命——甚至变成了肉体。在起初的猎豹会所里,小小的舞台她只能跳起钢管舞,在男人的喝彩、注视中,她其实就是肉体的工具,不管是“坐怀舞”还是私人表演,在关于技巧的展示中可以完全为了工作,但是在男人饥渴的目光中,还有什么舞蹈的梦想?去星光“女神”舞台试舞,看起来是接近了一种艺术,但是“无上装会所”的定位,对于她来说,艺术之下依然是肉体的战士,不管是用冰块挑逗的摩士,还是介绍客人的菲腊,或者是看似迸发了激情的沙克,其实都在消费她的肉体,就像那个赞赏她舞蹈技术的黑人占士所说:“舞蹈假充艺术,跳舞不是性交。”
舞蹈是身体的艺术,当自己以追求艺术之名展示身体的时候,却又不得不落入另一个身体寓言里,从猎豹会所到星光女神的舞台,这是娜美的改变,是她不断接近所谓艺术的努力,在这种转变中她几乎在恪守着自己的底线,当摩士在试舞的时候说出挑逗的言语,娜美在看好的情况下愤而离去;当菲腊介绍游艇展示业务,当娜美得知还必须陪来自曼谷的客人时,又谢绝离开保持了自重;当星光的当红明星姬丝桃嘲笑她在猎豹会所的经历,“在猎豹你就是一个娼妓”,娜美又反唇相讥:“我不会跟你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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