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9-21《女巫》：谁对文本施了魔法

疑惑一开始就产生了：豆瓣上注明时长是七分钟，但是短片只有5分多钟；语言是法语，却是没有任何对白；7分钟观影完毕，疑惑更为强烈：一个意境如此美好的故事，怎么会是《女巫》的主题？一个如此有爱心的女人，怎么可能是“女巫”？

女人是美丽，她总是面带着微笑，行走在白桦树林中，漫步在河岸边，甚至在街道上也完全和周围的喧闹形成强烈反比；女人是富有爱心的，在树林里，她会轻轻抚摸树上的松鼠，松鼠也没有逃避，她会轻吻小鹿的脸颊，小鹿也完全没有将其当成陌生人，她会将街上关在笼子里的鹦鹉放生，给它完全的自由；最重要的是，她遇见了那个男人，她走近他，她又羞涩地离开，看到男人不小心跌倒，她又走上前，在两个人的对望中，她摸着他的鼻子，他轻吻她的嘴唇，然后两个人抱在一起……

美丽的女人，独立的女人，拥有爱心的女人，以及遇见爱情的女人，完全不是女巫惯有的形象，当然更不是祖拉斯基电影的风格；怀疑更进一步则是对电影本身的：7分钟的短片其实出现了两个场景，一个是在树林里和松鼠、小鹿在一起，遇见男人，以及在街上放飞鹦鹉；而在此之后，故事的叙事完全不一样了，在河面上有一艘小船，女人登上船，然后开始划船，船向着河中心而去，但是镜头并没有跟随，在固定镜头中，女人划着船越来越远，最后成为了一个剪影——虽然和前面一样，也是极富有诗意，也是一种美的传达，但是当女人撑船进入湖中心，是不是将要发生什么？是不是故意遗漏了什么？这个和前面的场景毫无关系的情节，又如何组成关于“女巫”的阐述？

导演: André Michel 编剧: 保罗·安德烈奥塔 / 雅克·孔帕内茨 主演: 玛丽那·维拉迪 / 莫里斯·罗内 / 妮可·库尔塞 类型: 剧情制片国家/地区: 法国 / 意大利 / 瑞典 语言: 法语 / 瑞典语 上映日期: 1956 片长: 97 分钟 又名: The Sorceress

因为疑惑而怀疑，因为怀疑而需要证实，短片前后出现的字幕成为了线索：Marina Vlady，搜索才知道是玛丽那·维拉迪，但是祖拉斯基的《女巫》中并没有出现演员玛丽那·维拉迪的介绍，除了祖拉斯基和编剧契诃夫之外，再无其他——《女巫》改编自契诃夫的戏剧？那么被标注了玛丽那·维拉迪的这部《女巫》又是谁导演的？再搜索关于玛丽那·维拉迪的电影，发现她的确出演过电影《女巫》，只是这部电影并不是祖拉斯基导演的，也不是短短的7分钟，而是由André Michel于1956年导演的剧情片，时长是97分钟。手头没有这部电影的资源，但是对这部电影的相关介绍上发现，玛丽那·维拉迪的确在里面扮演了“女巫”，而根据这部电影剪辑成的5分钟片段也有资源。

答案似乎是明确了，这不是祖拉斯基导演的短片《女巫》，是André Michel导演的剧情片《女巫》的片段，但是几乎在所有资源网站上都将其标注为祖拉斯基的《女巫》，是谁制造了这个文本的乌龙？大约是片子的相似性：短片的导演是安德烈·祖拉斯基，剧情片的导演是André Michel，几乎一样是“安德烈”；短片《女巫》的语言是法语，剧情片《女巫》的语言则是法语和瑞典语，而它们的法语片名都是La sorcière，在豆瓣中又名也是一样的“The Sorceress”；短片上映时间是1958年，而剧情片上映时间是1956年——两年的间隔也容易成为乌龙的理由。

没有看到祖拉斯基的《女巫》，没有体验祖拉斯基早期电影的风格，即使乌龙，看到的《女巫》也只是5分钟的片段，而难以窥见André Michel的整体叙事。但是祖拉斯基和关键线索的玛丽那·维拉迪并非完全是空无的交集，诡异的是在祖拉斯基2015年拍摄的电影《黑暗宇宙》中，当莱昂和维尔托德在树林里的时候，莱昂提到了玛丽那·维拉迪，“一部电影，奇妙的玛丽那·维拉迪，但不是玛丽那·维拉迪演的。”这个话题像是空穴来风，两个人的谈话又神神叨叨，这句话本身也晦涩难懂，为什么祖拉斯基在这里塞进了与故事毫无关系的玛丽那·维拉迪？也许1958年的《女巫》被乌龙成1956年的《女巫》，祖拉斯基要用女巫的魔法制造另一个完全偏离正常叙事的诡异世界？

《女巫》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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