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1-10《封神第一部:朝歌风云》:无妄的“天下共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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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是在影院里观看,电脑上以“年度电影”进行观影,自然少了影院设备带来的某种震撼性,但是一样在独自观影时体会到了浓烈的特效味,这种特效味放大了观影的效果和体验,但也远离了电影本身叙事带来的感受,一种被阻隔在外的“观赏性”取代了进入其中的体验感,电影只是电影,甚至只是一个娱人耳目的游戏。

这种难以进入叙事内核的感受,或许也是电影故事定位的一种矛盾折射。导演乌尔善在阐述选择“封神”这一题材时,就说:“我一直想拍一部中国人自己的神话史诗电影。”在他看来,神话史诗不是奇幻,神话不是由个人创造的,它是一个民族共同想象的结晶,而史诗则是民族对世界和人性的看法,以及民族的精神历程。乌尔善矛盾之处就在于将神话和史诗并置在一起,甚至“神话史诗”在他看来就是一种东西,“神话史诗不限于年代,它触及的是整个民族世界观、心理结构、人物性格的原型。”而且以一种祛历史的方式关照人性和价值观,甚至具有当下性,所以用“今天的视角”重新讲述经典的故事,是对我们这个时代的解读。

神话是神话,史诗是史诗,当史诗采纳了神话的元素,对神话本身进行“整理”,它在叙事的过程中必将和神话产生矛盾,也就是说,史诗与神话的同一性完全是一种幻想:在《封神》故事中,武王伐纣只是一个具有史诗性质的脆弱外壳,它本身根本不具有所谓的史诗性,无论是故事的内核还是外在,神话才是其根本,所以,这就是一部神话小说,其表现出来的虚构性接近奇幻,在这个意义上,所谓的史诗理性在这里就被神话体系砸碎了。而许仲琳的原著也一直被归入到神魔小说行列,其中最被人诟病的则是小说思想的混乱,儒道杂糅让小说也颇受争议。

乌尔善将神话与史诗并置是一种矛盾,继承原著儒道思想也是一种杂糅,但是可贵的是,在这个庞大的故事体系中,乌尔善还是提炼出了具有内核意义的主要线索,那就是父子关系。电影从殷寿征讨拒不纳贡的冀州侯苏护开始,作为殷商的二王子,殷寿亲征是对于道统的维护,因为商朝国王才是“天下共主”,而拒不纳贡的苏护就是逆贼。在这场征讨中,殷寿最后斩杀了苏护,维护了殷商的道统和秩序,使得“天下共主”的权威得到维护;而之后他成为殷商国王之后,召集四大伯侯前来朝歌,也是为了巩固自己“天下共主”的统治,最后以叛逆的名义命令四大伯侯的儿子杀死父亲,实现了自己统治的正统化和合理化。对于“天下共主”的维护,其中就是儒家思想的内核,但是这个儒家思想却遭到了解构,其中的关键不是别人,而是残暴的殷寿,正是他对仁义的背叛,才最终引发了天下的征讨,“天下共主”最后易位,不是道统的破灭,不是秩序的颠覆,而是对礼乐的维护。

导演: 乌尔善编剧: 冉平 / 冉甲男 / 乌尔善 / 曹升
主演: 费翔 / 李雪健 / 黄渤 / 于适 / 陈牧驰
类型: 动作 / 战争 / 奇幻 / 古装
制片国家/地区: 中国大陆
语言: 汉语普通话
上映日期: 2023-07-20
片长: 148分钟
又名: 封神第一部 / 封神三部曲1 / 封神演义系列·龙之战 / 封神三部曲之妖乱国殇 / Creation of the Gods Ⅰ: Kingdom of Storms / Creation of the Gods Ⅰ

乌尔善在表现这个儒家思想内核的时候,是通过更具象化的父子关系得以讲述的,这种父子关系既具有国家意义上的“天下共主”的思想,又演绎为一种人性上的矛盾和冲突。父子关系有两组,一组是殷寿和殷郊,一组则是姬昌和姬发,殷寿和殷郊的父子关系从稳定走向解体,正是因为殷寿作为残暴者背弃了仁义,代表的是旧秩序的自我毁灭,姬昌和姬发的父子关系从陌生到亲近,则是新秩序的自我成长,两组关系相互相成,也是从旧有的“天下共主”过渡到新的“天下共主”的象征。但是在这两组关系交错演绎中,又有几组隐含的父子关系:姬发作为“质子”,和其他诸侯的质子一样,成为殷寿的“儿子”,在攻打冀州城的时候,姬发面对战无不胜的殷寿,萌发的一种英雄主义,他希望自己也能像殷寿一样成为天下的英雄;而苏护的儿子苏全孝也是殷寿的“质子”,离开冀州八年也完全把殷寿当成父亲,当殷寿亲征叛贼苏护,苏全孝以“全孝”的方式自刎于冀州城下,也表达了对殷商的忠诚——无论是姬发还是苏全孝,他们作为“质子”的行为正是对“天下共主”的维护,但是在这里却变成了“认贼作父”。

也正是认贼作父,在殷寿弑君之后,他的残暴越发显现,姬发从迷失到重新寻找自己的父亲,并最终在姬昌的“环”作为信物中完成了觉醒,“环”便是“返还”的意思,从而找到了自己的父亲,也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是谁儿子不重要,你是谁才重要。”这是一组从迷失到觉醒的父子关系叙事。另外,殷寿和殷郊这对关系最后走向了解体,也是对于父子关系的一种颠覆,是殷郊逐渐看清了父亲的本质,才萌发出杀妖狐拯救殷商的决心,而殷寿执迷不悟,最后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要杀掉,一切只为自己能维护统治地位。除此之外,还有姬昌和伯邑考这一组父子关系,姬昌从西岐来到朝歌,被殷寿关进地牢,伯邑考来到朝歌,以自己的死换取姬昌的生,最后牢中姬昌吃下了伯邑考做成的肉饼,丧子之痛让他把自己称为“有罪之人”,这一组父子关系在肉身上的死亡,完成的则是更具使命感的替换。另外一组父子关系则是姬昌和雷震子,姬昌在去往朝歌的途中,在密林中发现了怪异的雷震子,当伴随姜子牙的杨戬和哪吒发现这个怪异的孩子像是妖怪,是姬昌组织了他们,随后雷震子被送到昆仑山,最后姬昌逃出朝歌的过程中,就是雷震子救了他,这是一种知恩图报的行为,雷震子将姬昌看做是精神意义上的父亲。

《封神第一部:朝歌风云》电影海报

姬发从自己质子的身份“认罪做父”到以“环”为信物重新找到父亲,这是一种觉醒;殷郊发现父亲殷寿被妖狐迷惑,劝谏不成反被父亲所杀,这是父子关系的解体;伯邑考以自己的死换回父亲姬昌的命,姬昌又背负这一罪开始了“复仇”,是善对于恶的讨伐;姬昌救出雷震子,雷震子知恩图报救下姬昌,这是父子之爱的阐述。所以这几组父子关系的阐述,乌尔善并非只是为了讲述个体的觉醒,而是回到“天下共主”这个儒学内核,殷寿破坏礼仪已经不再是“天下共主”,就像姬昌占卜时的卦象是“无妄”:“弑君之事,本非正道,六二之位,不耕而获……”所以姜子牙拿着封神榜下山,姬发杀死殷寿,都是为了迎接新的“天下共主”。

它所贴合的无非是武王伐纣这一史诗,但是在电影的表现手段上则完全是被特效所构筑的道教元素,从而更像是一个奇幻式的神话作品,正因为从史诗变成了神话,叙事的理性逐渐消失:姜子牙修炼四十年,但是当他听说人间将有劫难,便申请下山,下山意味着他不再拥有法术,这是他“回到凡间”的开启,但是既然姜子牙以犯人身份开始“封神演义”,具有法力的杨戬和哪吒为什么又要成为他的左臂右膀,既然他们的法术还在,姜子牙凡人的身份就是不纯粹的,这不是一种画蛇添足?苏妲己原为苏护的女儿,在苏护被杀之后,苏妲己也死在冰天雪地之中,是殷寿的殷商之血唤醒了前年妖狐,它便附身在苏妲己身上,成为了祸害殷商的妖狐,一方面,当殷寿的伤口被苏妲己舔了一口立马消失,从此殷寿和苏妲己在一起,这是一个没有铺垫的转变,突兀之中英雄殷寿便成为了残暴之人,甚至当妖狐现身,殷寿也执迷不悟,“你们都说白狐是妖孽,它明明是祥瑞。”还杀死了比干和殷郊,这更为突兀的表现和殷寿出场时完全不同,另一方面,苏妲己说自己是被商汤的血封在地下,殷寿的血又让她复活,复活是为了回到人间享受自由,但是苏妲己身为殷寿的宠妃,何来自由?

内核是传统的儒家思想,是关于人性、爱恨、成长的故事,是寻找自我的过程,“天下共主”也是人对自我清醒认识上的选择,但是乌尔善面对这样一个故事,必须让它具有观赏性,必须制造矛盾和冲突,必须天马行空,所以史诗具有了神话的外壳,道义变成了人性的战争,最后彩蛋中的姜子牙钓鱼和太师闻仲班师回朝,便是向着更具视觉刺激的故事前进的标志——而一切都成了由特效编织的“无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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