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9-20《逃亡者》:偏偏注定要落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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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田纳西·威廉斯的戏剧《奥菲斯沉沦》改编,西德尼·吕美特的“南方叙事”却将这种沉沦变成了闯入之后的结果,当闯入变成沉沦,它就体现在电影片名上:The Fugitive Kind,这是对一类人的描述,但是关键词“Fugitive”不仅仅是漂泊者,而变成了“逃亡者”,漂泊是一种居无定所的状态,陪伴泽维尔的是那把唱歌的吉他,他在歌声中唱出了漂泊的生活,“昨晚我过河,卷着大毛毯,我没有带走任何人,鬼都没有,我带了一些日用品,用来充饥取暖,但没有带任何人,鬼都没有。”漂泊就是不带走任何人的状态,就是流浪自足的生活,但是当成为了“逃亡者”,不再是完全的自我,也不再是毫无牵挂的自由,即使不带走任何人,也必将有人在身后追击,甚至切断了他离开的脚步。

逃亡者而不是漂泊者,正是泽维尔沉沦命运的写照,当他离开奥尔良,当他带着吉他四处流浪,他的确属于漂泊者,即使因为一把吉他的事件而被关进拘留所,当他被释放依然是自由的,这样的生活就是日后成为经典的一个比喻:无腿鸟,“它没有腿,但是老鹰抓不住它,它靠着翅膀活着,它在空中睡觉,它一辈子都无法停下来,只有到死了才掉下来……”这就是无腿鸟的命运,没有腿但是天空就是它的世界,靠翅膀飞行,在空中睡觉,只有死亡它才会掉下来。而属于泽维尔的就是那片天空,这样的命运就是漂泊者,连老鹰都抓不到它们,甚至就是漂泊者不是逃亡者的写照,但是,自由的无腿鸟之所以最后成为了悲剧的存在,就在于现实的改变,用某句中文歌曲来形容就是:“你说你,想要逃,偏偏注定要落脚……”

只要从空中停下,只要找寻落脚之地,他就不再是无腿鸟,它就变成了“逃亡者”。泽维尔的命运发生转折似乎是一次偶然,漂泊的路途中,遭遇了大雨天,车子坏了,于是他停下来敲响了埃尔伯特夫人的门,“我想要找个地方睡一觉,只要是干的就好。”这是对于一个漂泊者来说是最简单的要求,一个干的地方就是让自己能睡觉的地方,睡觉之后明天还将继续漂泊。但是这却成为泽维尔人生的一个重要转折,艾尔伯特夫人看到了他手中的吉他,喜欢画画的她似乎一下子对这个陌生人有了好感,不仅给他提供了睡觉的地方,还要帮助他介绍给托兰斯太太的商店干活,就这样泽维尔无腿鸟的脚步便停了下来,也从此从漂泊者变为逃亡者的身份转变中走向了无腿鸟的悲剧:死亡。

导演: 西德尼·吕美特
编剧: 田纳西·威廉斯 / 米德·罗伯茨
主演: 马龙·白兰度 / 安娜·马尼亚尼 / 乔安娜·伍德沃德 / 玛伦·斯塔普莱顿
类型: 剧情 / 爱情
制片国家/地区: 美国
语言: 英语
上映日期: 1960-04-14
片长: 119 分钟
又名: 欲火情焰 / 漂泊者 / 流浪者

无腿鸟是死亡才停下来,而泽维尔却是停下来才死亡。看起来这是一次完全偶然的停下,但是正像逃亡者的身份一样,一定有他者的巨大力量让他成为了逃亡者,这是走向死亡的必然,在一开始的场景中,吕美特就通过画面语言呈现了从漂泊者到逃亡者的转变:在拘留处,泽维尔获得了自由,但是在释放之前,他面对法官说出了自己的经过,从手里的吉他到身上的蛇皮,从“老五查理”的帮助到派对上打人,泽维尔一五一十地讲述,而在他讲述的过程中,作为提问和记录的“法官”却在镜头之外,这是一种不显现的存在,但是却具有强大的存在感,而这就是看不见的力量,它硬生生将一个漂泊者变成了被牵扯进来的逃亡者,也从此改变了泽维尔的命运。

而这种隐藏着却发挥着重要作用的力量就和田纳西·威廉斯的南方叙事有关,它是和法律有关的强权,不被看见的法官就是这种强权的代表,除此之外,还有治安官,泽维尔借宿的地方就是治安官的临时居留地,托兰斯太太的丈夫就是治安官,这天他们就是在执行行动,而当丈夫带着人回来听说泽维尔留宿在这里,“他是个流浪者。”这种定性本身就带着某种歧视性,所以治安官对之后留在这里的泽维尔“另眼相待”,尤其是在商店的老板加比买通后,他们处处给泽维尔制造麻烦,在加比从楼梯上摔下来之后,治安官还说他像通缉犯,甚至还让他脱衣搜查,最后强令他离开。除此之外,对卡罗不能在本县开车的处罚,也成为法律赋予他们的权力,还有埃尔伯特承认他们经常动用私刑,而自己也成为了提供证据的证人……更为隐秘的一件事,就是托兰斯太太的父亲因为私自卖酒,结果他的葡萄园被人放火,而在火灾中,根本没有消防车前来救火,所谓的义务警员甚至看着救火的父亲最后被大火吞噬,托兰斯太太一直不知道真相,是在丈夫加比对她和泽维尔发生暧昧关系后生气才说漏了嘴,“这是我采取行动的结果。”加比让警方袖手旁观才导致了悲剧发生。

《逃亡者》电影海报

背后的故事被解密,南方叙事里包括着种种社会问题,这里有强权,有私刑,有对女性的惩罚,有对外地人的歧视,还有和“快乐叔叔”这个黑人乞讨者相关的种族问题,这些问题的存在在这个镇子里便演化为隐形的暴力,对于泽维尔来说,则构成了命运停留的必然性。泽维尔无疑像一个闯入者,当他停留、找工作、和卡罗、托兰斯太太发生关系,他实际上再也无法走出,他成了逃亡者,而逃亡者并不是泽维尔一个人的命运,它是属于“Kind”的生活,这种类的生活就是像死一样活着。托兰斯太太生活在加比的威权之中,即使加比生病而失去了腿脚能力,但是住在楼上的他,用拐杖敲击的声音依然代表权力的存在:他是托兰斯太太父亲的葡萄园被烧毁以及命丧火场的幕后主使,他更让托兰斯太太一直生活在压抑中的罪魁祸首,“我快要死了”就成为了这个女人的命运写照,而她和泽维尔暧昧的关系,似乎都只是对方想从彼此身上获得一点温暖;卡罗被镇上称为“淫荡女人”,不允许开车,不能进入酒吧,她也只能从泽维尔身上找到一点激情,当她带着泽维尔去墓地的时候,泽维尔说:“他们都是死人,死人是不会说法的。”卡罗却告诉他:“他们会像鸟儿一样,只说一个词:活着。”实际上卡罗也像这些墓地里的人一样,她死了,但是她却说着“活”,“我就是为了让大家知道还活着……”她形象将自己活着的状态比喻为“展览物”,被人嘲笑,被人谩骂。

托兰斯夫人说自己“快要死了”,卡罗尔说自己活着像一个死人,泽维尔作为漂泊者是无腿鸟,但是他永远无法真正漂泊,在这个小镇上他成为了逃亡者。托兰斯夫人为迎接新生而即将开张的葡萄园却迎来了一场大火,加比挣扎着爬起来用枪打中了楼梯上的妻子,而在大火熊熊燃烧中,治安官带领义务警员不是来扑灭火灾,而是将消防龙头对准了泽维尔,巨大的冲力将他推进了火海,邪恶的力量终于让他成为了逃亡者,并在毫无能力反抗中成为了牺牲品——和托兰斯夫人父亲之死的那场火灾何其相似,对于南方这片土地上来说,这永远是一个循环。不仅是循环,而且还成为同一类人的悲剧,泽维尔死了,托兰斯夫人死了,卡罗依然遭遗弃,“快乐叔叔”也依然被歧视,在那片火灾之后的废墟里,“快乐叔叔”捡起了那件蛇皮外套,卡罗将它抱在怀里,说出了同为“逃亡者”的悲剧命运:“蛇会蜕皮,最后留下白骨,只有同类能够找到它们。”无腿鸟是一个人的漂泊者,而蜕皮的蛇永远是群体命运相关的逃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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