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10-21 伤疤符号学

小心翼翼撕掉了那层结痂的皮肤,有一种被剥离的快感,里面已经不会冒出血珠了,新生的皮肤白净得很,在原本黝黑的衬托下,显得很别致。

我这一天便从斯扯开始,我毫无顾忌在忙碌的时候玩这样的游戏,我说游戏是因为我并不把它看成是某一块受伤皮肤康复的标志,而是在一点点剥离过程中,会有一点疼痛,我是建立在这样的“微疼痛”基础之上,让还未完全脱落的痂皮从我的身体里掉落,我有时候甚至是咬着牙,狠狠一撕,带着一点清脆的声响,痂皮完全从我手臂上扯下,里面露出红红新鲜的肉,痛的快感传遍全身,只有这个时候,才会有一种很刻骨铭心的感觉,一些原本属于我身体的一部分,在我强行体验下,人为逃离肉体。

我会很轻松地把痂皮扔进垃圾箱里,它真的不属于我了,脱离我,提前达到死亡。所以几乎每天,在新皮肤没有真正长好的时候,我就提前用非人道的方式看到我表面之下的肉体,管窥而已,却也是深入其中。伤疤成为一种符号,我时常想起造成伤痛的那个下午,它真的刻骨铭心了,深深地成为身体的一部分。这种感觉很奇怪,有些消逝的记忆会因为肉体的符号而还原出来,我有时会展示给小五看我手上的那些疤痕,是小时候顽皮所致,特别是左手,经常成为受害的部位,因为右手用力,常拿些刀具作些玩具,所以几乎每个指头都有明显的刀疤,平整的皮肤上凸起,而且永远不会消失。在讲述那些记忆的时候,我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怀念和自豪,疼痛属于昨天,疼痛之后,就变成了抹不去的故事了。

在命理学上,疤痕、胎记、痣、纹身的原始符号为七杀、伤宫、袅神、劫财四凶神,标记体现程度、美丑主要看忌神的旺衰程度,忌神旺而无制化的当然标记明显、丑陋。但是从符号学来说,伤疤却代表着一种过去的荣耀,欧文·戈夫曼认为,伤疤在一个曾经属于决斗团体的德国大学生组成的群体中,就是一种资本,一种使自己可以傲视那些没有伤疤的人的标志。这是男性的身体符号,隐喻着流血、冒险和成长,我是觉悟到,为什么那些人会故意露出脸上、臂上的伤痕,一方面是表明自己曾有血雨腥风的历史,一个疤痕就是一个传奇。另一方面也是通过身体符号的表达,为自己的现实壮威。所以我读到了波德里亚的句子:“陶醉的符号,这就是伤疤。是纪念给你恩泽的月经。

我想说的无非是一个比喻,有些东西并不是靠自身来壮威,他需要某些符号来实现,那些疤痕会放大,甚至超越自身的肉体,而带来另外革命性的影响。结痂的生活,在表面看来是遭受过疼痛的历史,但其实是过去生活的积累和体验,看似丑陋符号,却是“执着于某种神圣,从中感到了愉悦”,里贝里脸上的那道伤痕,过去是车祸的记忆,是耻辱,但后来却成为他的标识,成为他区别别人的身体符号,尽管整容医生已经向他做了几次建议,里贝里都执意拒绝了,他甚至这样表示:“没有脸上的疤,我就不是里贝里了!” 因为在认识妻子之后,她会捧着他的脸说,这样很好看。他的疤脸的迷人之处就在于把宿命变成了神圣,变成了愉悦,变成了另一种恩泽。这样就可以理解鲁羊《忆故人》里的那个兆,为什么在弥留之际还会炫耀他脸上那道幼儿园打架留下的伤疤。

似乎,伤疤属于男性符号,对于女性来说,更多是抚平,整容或者某种东西的覆盖,让过去的伤痛隐藏在心灵深处,如此说来,男人的选择更多是表达一种暴力美学。当然,并不是身体上的宿命变成神圣和愉悦都是通过伤疤这样的符号来表现,那天在路上,我看到一个开着三轮车的残疾人,缓慢通行,身边是一条人见人怕的大狼狗,他们一起漫步,同行中吓跑了很多路人,大狼狗气势汹汹,还拖着舌头,几乎比人还高,于此相应的,是那个坐在车上的残疾人,虽然自己身患残疾,但是那眼神中满是傲慢,我只能把这样的傲慢归结为那条狗的凶悍,如果没有大狼狗,那人看上去是可怜的,值得同情的,但是,或许一个弱者最需要的是保护,所以,那蛮横凶悍的狼狗起了保护主人的作用,威慑经过的每一个人。我有过很奇怪的想象,若干年前,他就是一个横行的大哥,江湖有过他的传奇,后来因为遭遇到了某种灾难,而是他的地位受到影响,所以在肉体受伤的岁月里,一条忠实的狼狗成了他最后的保护者,形影不离。

大狼狗是他神圣和愉悦的表达,是他存在并且保留宿命的弥补,一强一弱的对比增加了身体符号的张力,所以他的过往历史才会出现在我的想象中,遥不可及,冥冥中导引命运的无形之手是那般的充满魔力而不可抗拒。“宿命就像一个镜子游戏,自我安置在这种微弱概率和这个绝对预感的交汇处”,波德里亚的阐述让我知道了那一定是一段故事,是一段暗室里的私密,更是一段被剪辑剥离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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