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2-14《不择手段》: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何为“不择手段”?不择手段就是疯狂,就是决绝,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但是对于帕斯夸莱·斯奎蒂耶里来说,这个“疤面煞星”不择手段的故事却可以从英文片名得到解读:一个是Ambitious,即“雄心勃勃”,一个人有要雄心就意味着改变自己,意味着颠覆规则,意味着创造世界,而另一个则是“The Climber”,即“攀登者”,要成为攀登者,就需要从最底部集聚力量,然后选择时机,一跃而上达到人生的巅峰——当一个人在雄心勃勃中向着目标攀登,他可以是成功者,但也可能是跌得最惨的那个人,当一切的雄心最后变成自我的牺牲,那么雄心勃勃的激励就变成了攀登者“不择手段”的悲剧。
奥尔多就是一个攀登者,“他的母亲是当地的荡妇,他的父亲是美国人。”这是老板唐·恩里克对奥尔多的评价,无疑,奥尔多就是处在那不勒斯最底层的那个小混混,也正是处在最底层,才可能留着让他向上爬的位置,但是奥尔多成为攀登者的原因却是在暴力中失去一切:在恩里克手下运输毒品,或者帮他讨钱,他发现恩里克并没有给他相应的报酬,于是二话不说要找恩里克讨说法,无疑被恩里克毒打了一顿,奥尔多心爱的那辆“那不勒斯唯一”的摩托车也被推下了码头,恩里克对他的警告是:从那不勒斯消失。被打成重伤的奥尔多身无分文,在路边搭乘了卢西亚娜驾驶的汽车逃亡了罗马。在恩里克的欺骗和暴力下,奥尔多失去了维持生计的生活,失去了最爱的摩托车,所以,他的“消失”就成为了攀登的第一步。
“我很高兴,一切发生得太快了。”这是卢西亚娜在和奥尔多度过一夜之后说的话,这是她对爱情迅速降临的一种欣喜表达,的确,爱情来得太快了,奥尔多在路边搭车,卢西亚娜让他上车,在卢西亚娜说起自己的工作室,奥尔多却已经在车上睡着了,而到了罗马,卢西亚娜邀请奥尔多来到自己家中,并让他住下,奥尔多问她:“你是不是感到孤独?”这一句话让卢西亚娜破防,两个人睡在一起的时候,卢西亚娜含着眼泪说出了那句话。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从认识到上床仅仅几个小时,而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同样,发生得太快的还有奥尔多的“事业”,他从那不勒斯消失,却并不就此沉沦,反而开始了他的复仇计划,那就是拥有钱,拥有地位,成为组织里的老大,但是这同样不是他想要达到的最终目标,他的终点是恩里克的位置,也就是说他要取代恩里克,让恩里克从那不勒斯消失——甚至在意大利消失,而且是永远消失。
导演: 帕斯夸莱·斯奎蒂耶里 |
这就是奥尔多雄心勃勃的计划,这就是奥尔多不择手段的行动,一切也在“发生得太快”中行进:他在罗马找到了曾经的朋友卡洛,让卡洛和自己干一票,目标则是从毒贩科拉多那里拿走那些毒品,“我已经太老了,无法成为英雄。”卡洛这样说,但是经不住奥尔多的诱惑,于是他们掉包拿走了一箱子的毒品,卡洛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让奥尔多扔掉那只箱子,但是奥尔多一意孤行,卡洛被科拉多发现之后活活打死,目睹了这一惨状的奥尔多并未罢手,而是替卡洛完成了复仇,他直接找到科拉多,用一把刀捅死了科拉多,并拿走了科拉多保险柜里的那些账单,然后根据这些账单上的欠账者名单去收钱,这就是奥尔多所称“从婴儿手中夺糖果”的行动,这些钱成为了他重新崛起的启动资金,靠着这笔钱,他收买了大批的打手,其中有摩托车高手,有设射击高手,有拳击高手,奥尔多也成为了这个非法组织的老大。
走出了这一步,奥尔多回到了那不勒斯,这次他要让恩里克消失,凭借着自己众多的手下,奥尔多一举歼灭了恩里克,得到了恩里克的那些夜总会,他也从此站在了高处,从一个最底层的小混混变成了大佬。但是奥尔多的这种暴行触动了其他黑帮的利益,他们联合起来派来杀手干掉了奥尔多,从暴力开始,也以暴力而结束,甚至奥尔多被杀手杀死的时候,还不知道幕后到底是谁指使的,这就像是一个梦,而卢西亚娜在奥尔多实施报复计划的时候,就告诉他:“你想要的东西根本不存在,那只是一个梦。”所谓的金钱、地位和权力,当它们通过暴力得到,也一样会在暴力中失去,这是一条规则,奥尔多不可能不知道,但是奥尔多太急于完成复仇,太急于成为主宰者,也太急于达到最高点,这种太急于造成的就是“不择手段”的悲剧命运。也许对他来说,在“发生得太快”的生活中,唯一可拥有的是和卢西亚娜的爱情,但是他没有听她的劝告,没有及时住手,甚至在自己那条路上忘记了回去,当恩里克抓住孤身一人的卢西亚诺,想要把她作为人质威胁奥尔多,没想到奥尔多在电话中对恩里克说:“你这是在帮我一个忙,我受够了……”听到电话录音的卢西亚娜陷入了绝望,就像恩里克嘲笑她的那样,“你对我对他都不再有任何意义。”卢西亚娜在爱情被彻底毁灭后选择了自杀,当奥尔多发现卢西亚娜死去之后才后悔莫及,而这也正是他最后彻底摧毁恩里克的原因,但是当最后的爱情也荡然无存,奥尔多在不择手段中又跌回到了原点。
《不择手段》电影海报
金钱来得太快注定会失去,地位来得太快注定会失去,权力来得太快也注定要失去,唯一真心付出过的爱情爱得太快也走得太绝情,“不择手段”就是暴力对抗暴力、暴力毁灭暴力的悲剧。帕斯夸莱·斯奎蒂耶里在讲述这个疤面煞星的故事时,也制造了“发生得太快”的节奏,致使在情节的转变中看不出人物内心的变化,电影叙事也变得扁平。但是在最后一个镜头的运用中,帕斯夸莱·斯奎蒂耶里似乎完成了一种隐喻的表达:杀手朝奥尔多开枪,奥尔多没有回过头去看杀手,而是朝着自己的方向继续迈步,杀手的枪声再次响起,奥尔多的身体摇晃了几下,但是没有倒下,他继续向前,此时杀手的枪声再次响起,奥尔多才倒在地上。三次枪击,奥尔多都没有回头,谁是杀手似乎并不重要,他知道自己早就走上了不归路,而在他走向死亡的过程中,帕斯夸莱·斯奎蒂耶里却使用了慢镜头,从被射中到倒地,一切都变成了缓慢的过程,这是对于“一切发生得太快”的消解,只有这一次,缓慢而呈现的是暴力的无情,是生命的终结,是不择手段的悲剧。
故事在快节奏中失去了张弛之力,平淡的叙事也少了悲剧性。这是电影内部的问题,而这部电影之外的故事似乎更具传奇性,这个传奇性就是和饰演奥尔多的乔·达里桑德罗有关:乔·达里桑德罗1948年出生在美国一个意大利裔家庭,他出生时母亲只有16岁,右臂上纹着“小小的乔”的乔·达里桑德罗从小辗转在收养的家庭和感化院之间,他当过男妓、裸体模特和色情片演员,在18岁的时候帅气的他引起了安迪·沃霍尔和保罗·莫里西的注意,保罗·莫里西称赞他是一位伟大的演员,而安迪·沃霍尔直接就说:“在我的电影里,所有人都在和乔·达里桑德罗恋爱。”但是在前卫电影中,乔·达里桑德罗的表演是“傻瓜式的”,他是美国地下明星的代表,是同性恋文化的偶像。后来在欧洲他出演了犯罪电影,还与简·伯金一起主演了塞吉·甘斯布执导的《爱欲情歌》,上世纪80年代,他回到美国,参与过《教父》导演科波拉的《棉花俱乐部》,但至始至终都没有走入主流电影界——或许他的传奇也是一个“发生得太快”而容易被人忘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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