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6-26《鬼话连篇》:我信你个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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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名是《鬼话连篇》,海报上却是大大的“古之色狼”,而“鬼话连篇”竟被排挤到角落里,这种“以偏概全”的设计无疑是为了电影的市场效果,毕竟“古之色狼”更能吸引眼球,也的确,在三个成系列的“鬼话连篇”中,只有最后的“古之色狼”故事中出现了真正的鬼,而且是害人的鬼,甚至是取人性命的恶鬼。

这当然是一个道德说教的故事,书生宋礼带着老管家顺来上京赶考,但是他从来不想取得功名,而是专注于女色。天色将晚,他们在一处墓地迷路,之后却发现有一处豪宅,而且里面有夫人和女儿佩芳,宋礼以借宿的名义偷窥佩芳洗澡,不想被发现,于是在被痛打之后扔出了豪门。当他们再次行路时,便遇到了一个砍柴人,砍柴人将他们带到自己的小屋,宋礼发现砍柴人有两个漂亮的女儿凤珍和凤英,于是夜半时分偷偷去找她们,在被绑起来寻求刺激中,不想砍柴人一家三口都是恶鬼所变,宋礼惨死,而顺来因为戴了符,所以得以必火,最后终于等到了天亮,才发现宋礼死去的地方就是一片坟地。

在这个故事中,桂治洪讲述的就是一个恶鬼对色狼进行惩戒的故事,不求功名却沉溺于女色,宋礼之死就是这种道德堕落的写照。但是这个“古之色狼”之死的故事,让鬼真正现身,桂治洪却使用了一种对称性结构:他们第一次迷路所遇见的大户人家,按照宋礼根据《聊斋》的写法,判断这就是一个鬼宅,比如女鬼最能勾引书生,比如里面一定没有老爷只有夫人和女儿,比如夫人一定说老爷外出有事不在家中,以及最后佩芳宽衣解带洗澡,也完全符合《聊斋》中一般鬼故事的套路,但是当他们被严惩而关进猪圈,按照宋礼的估计,天亮之后猪圈就会变成坟墓,但是这一切没有发生,猪圈还是猪圈,这也意味着当晚他们遇到的不是鬼,的确是大户人家。这是一次“意外”,预料中的鬼竟然是正常的人,但是当他们再次赶路遇到心善的砍柴人,以为他们是普通的人,却原来是真正的鬼,宋礼为此也丢掉了性命。

导演: 桂治洪
编剧: 司徒安
主演: 王钟 / 思维 / 林伟图 / 刘陆华 / 红薇
类型: 剧情 / 奇幻 / 古装
制片国家/地区: 中国香港
语言: 汉语普通话
上映日期: 1975-09-13
片长: 95分钟
又名: 古之色狼 / Fearful Interlude

是人被当成了鬼,是鬼却误认是鬼,这就是桂治洪设置的一个反转式的故事,当然翻转式的故事在逻辑上是成问题的,一个大户人家怎么可能在墓地旁边?但是它的启示是明显的,那就是对于鬼来说,人是容易误判的,或者说,人对于鬼的存在根本没有识别的能力,尤其是对于好色的宋礼来说,不管是人是鬼,只要有美艳的女子都无所顾忌。在道德说教之外,桂治洪对于鬼故事似乎提出了一个永恒课题:世上是不是真有鬼存在?人们对于鬼到底是该信还是不信?在香港电影界,有很多讲述鬼故事的电影,在市场需求上满足了人们对于惊悚的观看体验,但是鬼故事的背后则是人的伦理道德问题,在信与不信的模糊性中,鬼很多时候只是一种被预设的传说,除了《古之色狼》有真正的鬼之外,其他两个故事中都没有鬼,鬼只是人自己玩的一个游戏,或者是人病理性的迷狂。在《白骨无情》中,桂治洪也是以反转的方式讲述的一个故事,松根和母亲生活在一起,但是当那天他卖货归来发现母亲病逝了,痛苦的松根将母亲埋葬在屋后,不想之后的夜晚,死去的母亲总是会坐在那把藤椅上,这让松根很是惊讶,他一次次把母亲的遗体放回到棺材里,然后用钉子钉住,盖上土之后在上面插上一朵红花,而每天晚上,母亲总是从坟墓里爬出来坐在藤椅上。

松根虽然爱着母亲,但是他无法忍受死去的母亲回家,“你已经离开这个世界里,我们不可能在一起……”对于母亲“回家”的解释,四叔的说法就是片名之所在,“白骨无情”的意思是死去的人和活着的人的无情,“人是人,鬼是鬼,阴阳两隔,做鬼的总是会害人的。”人和鬼在不同的世界,生前多么有感情,只要死了变成了鬼,就是“无情”的存在,也正是因为四叔的这个解释,松根终于在“白骨无情”中选择了自尽,不是让母亲回来陪自己,而是自己死去去陪母亲。但是在派出所警察去调查这件事的时候,有一个在酒馆里的男人道出了“白骨无情”故事的真相:不是死去的母亲来找他,而是松根患上了梦游症,每次都是他刨开了坟墓,然后将死去的母亲抱回到藤椅上,等他醒来发现母亲从坟墓理出来,又认为是母亲来找他。梦游症颠倒了故事的真相,而最可怕的是梦游症患者最极端的做法就是伤害自己,所以最后松根选择了自杀,也解构了他以为的“白骨无情”。

“白骨无情”没有害人的鬼,只有患病的人,所以在这个故事里,桂治洪讲述的是人对鬼的病理性误读,当然电影中对这种疾病的解释太过简单,甚至只是一个叙事的借口而已。而回到第一个故事《鬼屋》,则完全变成了无中生有的鬼,小周、小李和小王相约来到小周的祖宅,一百多年前他的祖父被皇帝砍了头,之后这间屋子在没有住过人,祖父的那张瘆人的画像还挂在那里。三个人住进鬼屋只是为了一个赌局,也正是因为这个赌局,最后他们都死了,但都不是死于所谓的鬼:先是小周和小李设了局,小李将小王手枪里的子弹卸了,然后在半夜装作是小周的祖父,喊出了“还我头来”的恐惧声音,小王拿枪设计却并不能打死他,惊慌失措的小王跌进过道里死去。当小李为赢了赌局而高兴时,忽然看到了死去的小王变成了鬼找他,小李没想到这鬼屋里真的有鬼,也是在惊慌失措中被小王的鬼魂活活扼死,但是这也不是鬼,他是小周戴着面具化妆的,小王被害死了,小李也被鬼害死了,小周成了这场赌局的最后胜利者,但是不想天花板上的吊灯砸了下来,砸死了小周,于是在没有鬼怪的鬼屋里,三个人都死了,或者死于阴谋,或者死于非命,死亡不是鬼怪制造的,它是人类欲望膨胀带来的悲剧。

《鬼屋》中没有鬼,却被阴谋的游戏杀死了三个,《白骨无情》中也没有鬼,却在病理世界中畸形展示了母子之情,《古之色狼》中有害人的鬼,但是一切的后果也都是因为人的贪欲,所以在三连击的“鬼话连篇”中,对于鬼信与不信的问题都不是重点,重点就在于人本身,在欲望的世界里,在道德败坏的世界里,在畸形感情的世界里,鬼就是人的化身,也是将人推向悲剧命运的原因。

《鬼话连篇》电影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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